二、生计教育

中国是一个农业国家，生产的基础是农业，我们要培养人民的生产力，所以不能不注意生计教育。民国十八年（1929），我们在定县设立了生计部，主持这个部门工作的是冯梯霞先生，我今天把这一部分工作的几桩事告诉你们。

我们在定县是经过详细调查以后，发现定县农业方面主要的生产是棉花，但品质不算好，对选种工作不讲究。我们一方面播种美国的脱籽棉；因为它的品质优，产量高；另一方面是由平校同学会会员自己研究选种。后来同学会会员刘雨田选出了一种比脱籽棉还好的本地种，命名为“雨田种”，并且办了生计巡回训练，到各村去训练同学会会员。训练好了以后，由同学会会员设了许多表证农家，表证农家除去对棉花改良外，还有鸡的改良，猪的改良。鸡是用来杭鸡与本地鸡交配，第一代可产卵80～100个；猪是用波支猪杂交第一代，较本地猪增肉40～60磅。这样由农人自己作科学的农业表证，更使他们有了自信心，相信这些事是可以由他们自己作的，因之收效很大，这是定县很重要的一种推广制度。

我这次在美国农部一个2000多人的大会席上（华莱士也在座），讲演定县农业研究推广办法，后来在美国报纸发表，大家一致认为这种方法在南美洲应该仿效应用。

生产的增加，不能完全改进农民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农民的经济组织。

当时定县主要生产棉花，因为农民自己没有经济组织，棉花一届收获季节，就有天津的棉商来收买。棉农因急需钱用，乃忍痛贱价出售，无形中遭受了很大的损失。我们针对着这点，遂倡设合作仓库，农民可以先用棉花抵押借款，把棉花寄在仓库里，可先按市价借贷70%的款，利息仅8厘，等到市价高涨的时候再出售。并组织了棉农运销合作社，直接由定县运到天津出售给纱厂，中间不会受到商人剥削。仓库之外又成立合作金库。当时定县有银号200家，但这些组织设立之后，不到两年，全部银号统统倒闭了，因此曾引起绅商土豪等旧势力反对。有一天我们全体同人在我家里开会的时候，外面就有几百人高吼“打倒平教会”，这是那班土豪劣绅纠集了他们的长工来闹。但是平教会并没有被打倒，因为老百姓有了组织，有了自觉，他们成了我们伟大力量的支持者，平教会可打倒，农民大众的力量是无法打倒的！

所以我说，一方面要抓住生产，一方面要抓住农民的经济组织，是非常重要的。办合作运销第一年，不过12万元的生意，两三年以后，就增到160万元。因为有同学会的组织赚来的钱，一部分增加合作社的资本，一部分拿出来办教育，后来农民自己又办了合作银行。

定县农业方面要作而没有完成的还有两个问题：（一）土地问题；（二）农业与工业配合问题。

工业与农业的配合很重要，在欧洲工业革命的时候，产生了许多大工厂，工厂把人不当人，当做了工具，如是闹成了童工、女工失业等问题。少数人发大财，多数人变成奴隶牛马。上海的工人更不算人。工人来自农村，没有教育，没有组织，当然要被少数人蹂躏，我们要趁中国还不曾大规模工业化的时候，防患于未然。一方面要尽最大的努力，求教育之普及，使农民有经济的合作组织，使农民收入增加，减少生产上人力的耗费，如是，方能有剩余的人力到工厂去做工，所以农业和工业的配合发展是非常重要的。

计划经济是全套的整个发展，一个配合好的农业与工业的发展，而且要使平民有知识力和团结力，不然仍旧是要受剥削的。

再是土地问题。姚石庵先生主持生计教育部以后，与一般同人积极从事农业生产的改良，及农村经济的组织。从工作当中渐渐地感到农村土地分配的不合理，他曾选了一个村，联合了60家，组织了合作农场，北方的农村虽然多自耕农，但因土地的分散，耗费了人力，影响了生产的增加，依然很穷。土地问题是一很重要的问题，在定县只作了一年多，还不曾得到科学的结论，希望大家能够负起这个使命，继续探究一个合理解决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