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活力的研究
“当你说到研究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想的是一个人在实验室里,或在充满书刊的图书馆里,或在学校的某个地方埋头工作,而这些地方都是与一般平民百姓隔绝的。”
晏急得连连摆手。
“不,不。”他大声地说,“我说的充满活力的研究是那些与人民的生活和需要直接有关的研究。简单解释一下,比如我的同事在准备教材时,他们不只是坐在扶手椅上写,而是走出去,同人民住在一起,设法了解他们,包括了解他们的长处和短处,以及他们的基本需要。写成教材以后,还要分发到各校去试用,听取教师和学生的意见。总之,我们的教材是每个季度、每年都在不断修订和改进的。”
“你们就这样在定县开始办示范学校了,”我说,“你们用考棚作总部。但是,这些定县人是农民,他们不能像学生那样上学,他们什么时候读书呢?”
“每逢夏天农忙时,就利用清晨或夜晚,”他答道,“到冬天农闲时,我们的时间就多了,这真是太好了。在夏天,我们根据他们迫切需要来教。例如,在天花流行时,教他们种牛痘。当然,教的时候,我们不只是单纯地说教。你能不倦地说农业或医疗卫生,而他们也认为‘这很好’,但却并不十分相信自己的能力。只有当我们证明他们有可能学会时,这些农民才肯学习。
“现在,他们一点儿也不笨,而是很聪明的。当你教给他们一件事时,他们能很快地学会,把生计安排得更好,把事情处理得妥帖。如果你想在某个地区或某个国家建立一个较好的秩序,那就首先必须激发人民的思想,这样,他们才会要求你教给他们东西。这就是工作的起点,没有这一过程,就不会取得成功。派遣几个专家或官员到某个地区去是毫无用处的。正如孔夫子说的那样:‘人存政举,人亡政息。’改造应是人民的自愿行动,强加于人不行。我们办学的目的是为了启发农民的智慧。”
他双唇紧闭,神情严肃,片刻后突然又接着说:“有人说这些中国文盲愚昧无知,其实难怪,他们深受脑筋迟钝之困扰,由于不识字,他们的眼界当然无法超过其近邻。”
我打断他的讲话:“我们美国也有很多这种脑筋迟钝的人,虽然他们大都识文断字,倘若喜欢,还能听广播、看电影,但他们却仍然饱尝脑筋迟钝之苦。您说对中国老百姓来说,学文化是令人振奋的事。但是,您怎样解释我们美国人为什么在看问题时总不能超过自己的范围,甚至在识字的情况下也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