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 子 赤脚走在红毯上的是我

阳 子 赤脚走在红毯上的是我

阳子,男,1965年1月生,毕业于对外经贸大学。投资人、出品人、策划人、制片人、发行人、编剧。中国电视剧制作产业协会法务委员会秘书长,北京传媒科学研究院院长,武警部队政治工作部电视宣传艺术中心制片人。曾任中国华艺音像实业有限公司副总编辑兼影视中心主任,中央电视台军事部编导。代表作品:《绝密押运》《愤怒的天使》《橄榄树》《我的绝密生涯》《反恐特战队》《当关》《热带风暴》《中国近卫军》《一路格桑花》。作品5次荣获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14次荣获中国电视剧飞天奖、中国电视金鹰奖等多种奖项,7次荣获全军电视剧金星奖。

影视对我来说,那是挂在农村大墙上供人看的、说的、乐的大幕,抓不着挠不着。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影视人,准确地讲是不知道怎么想,这一天就这么来了……

那时我借调在中央电视台做栏目板块负责人。栏目编导王树明拿来电视剧本《四保临江》问我,能不能找人帮着拍了。我一看,剧本是写陈云一生中唯一一次指挥作战、扭转东北战局的战争故事。我说:“多少钱?我买了。”他支支吾吾报了六万,我说:“给你八万吧。”这是我第一次拥有剧本的拍摄权益。

其实我当时不太懂,抱着剧本转悠了好几天才知道拍部戏不容易。我找到中影,中影问我:“送审了吗?”我说:“送哪审?”我找到八一厂,八一厂问我:“谁投资?”我说:“不知道。”后来经朋友介绍,陈云秘书朱佳木热情接待了我,陈云夫人于若木在中南海的家中告诉我:“陈老在世时坚决反对宣传自己;陈老走了,他的故事也是党的财富,可以让人民知道。”那一刻,我知道我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为了人民铭记那段历史,为了共和国不能忘记的英雄。

在朱佳木老师的指导下,《四保临江》剧本顺利地通过了重大题材办的审查,我也在社会上筹集了足额的制作经费。1997年春天,我第一次作为制片人,带着剧本和经费,与海军电视艺术中心一起合作。这是我第一次做制片人,我很激动。该剧在中央电视台一套黄金时段播出时,我通知家乡亲友们集体收看。

我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后代,我知道土地是用来种庄稼的,庄稼是用来糊口的,所以我知道勤奋的意义。感谢一路走来我的恩人们对我的各种帮助。我特别感谢王兆海首长对我的包容和厚爱,我有许多缺点,他只是提醒;我稍有成就,他就到处传播,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都会坚定告诉别人:阳子是个人才!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并不在意我身上的灰尘。他那特有的真诚慈祥的微笑,让我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乡下人走进了影视圈,并且还在坚实地走着。

后来,我作为制片人、制片主任先后拍摄了多部电视剧,其中,《我的绝密生涯》是我的骄傲也是我永远的心痛。那是2011年,在一次研讨会后,我送时任广电总局电视剧司司长李京盛回办公室。李司长说:“人这一生很短暂,你可以生产很多剧,但一定要潜下心来做两部能给这个国家交代的作品。”司长的话扎进了我的心里,也许这就是一种责任。当天,我找到刚刚步入编剧圈踌躇满志的傲琳璐(我叫他大路)、北京电影学院表演学院院长陈浥,聊起了谍战、生死、主义、信仰和人性,聊起了人生活的意义和价值,聊起了朋友和事业。最后确定:就写《我的特务生涯》——后因“特务”是贬义,改成了“绝密”。

《我的绝密生涯》是大路点燃心血写的,情感很纠结、品相很质感,许多投资单位均给予极高的评价。时任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总裁薛继军握住我的手,并与我一起打磨剧本、研究市场。后来一家上市公司进来又因立项权益退出了;一家广告公司也扔进了200万元定金,热情洋溢地让我调换主演,劝其他投资方选择固定回报。我照做了,结果开机后,那家公司除定金外因为种种原因再也没投一分钱。无奈,我捏着鼻子四处举债,困难重重,举步维艰:一方面是50年不遇的大热天,拍摄进度延期;另一方面是总局将“一剧四星”改成“一剧两星”,发行市场堪忧。用一句很形象的话说,我被逼到了墙角。我没权利也没资格懈怠!因为这部剧是在我的老家江苏盐城搭景拍摄的。

我是在一个叫大有的小镇上长大的,我想在生我养我的这方土地上拍一部让父亲母亲大爷大婶们茶余饭后可以说道的电视剧。尽管开机前投资的事出了问题,但开机仪式依然风风光光。因为之前我的父亲查出了肝癌,医生说最多能撑几个月。也许是冥冥中的等待吧,那一天父亲满脸泛光,我把他接到了现场,在我介绍完领导、嘉宾和明星之后,我这样介绍了我父亲:30多年前,有个男人用巴掌把他的儿子打到了部队,他希望他的儿子出人头地、荣归故里;30年后,这个男人等来他儿子带着摄制组回来了。父亲,你儿子回来了……

父亲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满脸堆笑;我捧着一束鲜花走下台,献给了父亲。媒体噼里啪啦给父亲照起了相,演员吴刚也走下台拥抱着父亲。那一刻,父亲只是笑,不停地笑……半年后,我的父亲走了。父亲走时,我正在北京做这部剧的后期。他一直盼着,不肯闭眼,终究没有等到电视剧播出的那一天。

《我的绝密生涯》几近周折终于在中央电视台首播。那天晚上,我的家人没有找到我。我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对着老家的方向长跪不起。我泪如泉涌,不只是为了我父亲的等待、李司长的期望,更多的是作为影视制作人的苦难和担当……

有人说我有点像“人”,是因为有种力量在支撑着,让我除了眼巴巴地仰望天空之外还想做点什么。我国是一个影视大国,影视市场的消费量全球第一,但我们还不能称之为强国。我有幸奋斗在实现中国梦的创新时代,我希望有生之年的每一分钟都能开出花朵来,不只是为了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