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艺术的摇篮

一部芭蕾史，上下五百年。四百多年前，当芭蕾作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宫廷节庆宴享的产物，随凯瑟琳公主西嫁到法国宫廷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法兰西这片芭蕾的沃土。在芭蕾发展史上的早期、浪漫、古典、现代、当代五大阶段，有三大阶段均发生在这里——包括长达300年孕育的早期阶段，为整个芭蕾美学奠基的浪漫阶段，以及作为世纪性转折点的现代阶段，都发生在法国巴黎。说得更确切一些，对任何一个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以外的芭蕾舞团而言，广而言之，对任何一个法国以外的芭蕾舞团而言，芭蕾都只是一种外来艺术，即使大名鼎鼎的俄罗斯古典芭蕾也不例外。最简单的例证莫过于“俄罗斯古典芭蕾之父”不是俄罗斯人，而是法国芭蕾大师马里于斯·佩蒂帕。

每当我们面对芭蕾那雍容大度的贵族风范、开绷直立的肢体规范、轻盈飘逸的动作质感、鬼使神差的脚尖碎步、如烟如雾的白色纱裙、若即若离的人间梦幻时，都应对巴黎歌剧院的芭蕾舞校、芭蕾舞团及其充满浪漫神奇色彩的大舞台满怀敬意和谢意，因为严格地说，芭蕾中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启的：世界上第一所正规的芭蕾教育机构——“皇家舞蹈学院”在这里创立，延续至今的芭蕾美学理想和程式化语言在这里形成，世界上第一部女演员在脚尖上翩翩作舞的芭蕾舞剧《仙女》在这里诞生，随之而来的神话、童话故事题材，浪漫主义的人神相恋、百年流芳的“白裙芭蕾”在这里形成……巴黎歌剧院不愧是芭蕾艺术的摇篮。

玛丽·塔里奥妮开一代风气之先的浪漫芭蕾舞剧处女作《仙女》，石板画作者：［法］阿尔弗雷德·爱德华·沙龙。

自18世纪开始，法国的芭蕾表演家和编导家们便开始纷纷应邀赴德国、英国、奥地利、丹麦、俄罗斯、意大利等欧洲国家教学，传播法兰西学派的芭蕾精髓。而本世纪以来，这些国家的芭蕾又回过头来影响了法国的芭蕾。

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始终肩负着发扬优秀传统、引进现代观念的重任，历届艺术总监均不遗余力地将复排上演传统保留剧目和随时引进现当代新剧目当做头等大事来抓，先后恢复上演了17—20世纪各位芭蕾名家以及美国现代舞大师玛莎·格莱姆、默斯·堪宁汉、保罗·泰勒等人的精品，并重金请当代新锐人物如美国人威廉·福赛斯、卡罗尔·阿米塔奇、露辛达·蔡尔兹、拉·柳波维奇、里查德·塔纳，法国人马吉·马兰、多米尼克·巴古埃、安格林·普雷约卡伊、让-克劳德·加洛塔、让·格兰-马特、奥迪勒·迪博克，德国人尼尔斯·克里斯特，英国人丹尼尔·拉里厄等人，为舞团度身定制新作，从而使得那里的大舞台成为举世无双、真正荟萃古今各类舞蹈精品的圣地，使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舞者不出歌剧院的门，便能跳世界各国各派的舞蹈精品；使巴黎的幸运观众不出巴黎的门，便能一睹整部西方剧场舞蹈史的辉煌。英国资深舞评家约翰·珀西瓦尔在《世界芭蕾与舞蹈年鉴》中为它总结的三个“世界之最”可谓恰如其分：1661年创建至今，可谓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舞蹈团；132位舞者加上9位实习生和4位临时演员，可谓世界上规模最庞大的舞蹈团之一；明星荟萃，人才济济，可谓当今世界舞蹈团中的最强阵容。

当今世界舞团的最强阵容——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摄影：［法］雅克·莫蒂。

在舞者的级别上，这个舞团拥有着最复杂，却又最灵活的体制：同其他芭蕾舞团分领衔主演、独舞演员和群舞演员的三级制，或领衔主演、独舞演员、领舞演员和群舞演员的四级制不同，这个舞团的舞者共分五级：明星主演、一级演员、二级演员、三级演员、四级演员。因此，毕业生进团后通常要在最低的四级演员级别上等待，等高级名额出现空缺时才能得到晋升。但晋升除了通常的论资排辈之外，每年均要举行公开考级比赛，比赛作为正式的演出在大舞台上举行，下面坐有观众和评委，以便用公开、透明、公平的方式，“不拘一格降人才”，让那些已经达到更高水准，但年头不够的后起之秀早日出人头地，如今风靡欧美的芭蕾女巨星西尔维·吉扬，男台柱洛朗·伊莱尔、曼努埃尔·勒格里，都是在毕业不久，便一跃坐上了明星交椅的。这种用人方法为古老的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带来了勃勃的生机。

舞团的实力雄厚与魅力十足，最好的证明莫过于当其他国家以古典风格为主的芭蕾舞团的上座率急剧下降时，加尼埃宫老歌剧院芭蕾演出的上座率却居高不下：其中，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上座率高达98％，而其他世界级大团在此的上座率也能达到96％，因此，加尼埃宫每个演出季的观众都能多达25万。经久不衰的魅力使得观看该团的演出必须提前三个月定票，否则便没有把握。1989年10月，加尼埃宫被正式命名为“舞蹈宫”，而巴黎歌剧院的歌剧团则迁入1990年3月启用的巴士底新歌剧院。

为了研究和吸收现代舞的创造活力，这个“芭蕾摇篮”内部于1973年曾创建了一个取名为“巴黎歌剧院舞蹈研究组”的实验舞团，聘请美国现代舞蹈家卡罗琳·卡尔森挂帅七年。舞者只有12位，因此巡回演出极为方便。但由于随后的负责人雅克·加尼埃早逝，这个小型舞团不幸于1990年秋夭折。这个舞团成为法国小型舞团的种子，并最终导致巴黎成为纽约之外小型舞团最多的舞蹈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