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伯特舞蹈团
说起玛丽·兰伯特,中国舞蹈界的前辈们绝不陌生,因为早在1957年,这位英国芭蕾的创始人就曾率自己的芭蕾舞团来华公演过大型的芭蕾经典剧目《吉赛尔》、《葛蓓莉娅》和《仙女们》,时间长达数月之久,舞者们修长的腿形、挺拔的身段、完美的技术、整齐的阵容,演出中华丽的服装、优美的音乐、耀眼的灯光、恢弘的布景,无一不给观众流下深刻的印象。
玛丽·兰伯特 1888年2月20日出生于波兰首都华沙,1982年6月12日去世于伦敦。兰伯特早年在华沙习舞,后赴巴黎改行学医,但最终还是鬼使神差般地回到了舞蹈的王国。她的舞蹈经验中包括了观摩依莎多拉·邓肯风格的演出和向瑞士音乐家埃米尔·雅克-达尔克罗兹学习韵律舞蹈操。这种工作经验随后为她在大名鼎鼎的佳吉列夫俄国芭蕾舞团找到了一份工作:她首先成了瓦斯拉夫·尼金斯基创作《春之祭》时的节奏顾问,因为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音乐中大量不规则的节奏令尼金斯基不知所措。与此同时,她还兼任群舞演员,并有幸得到意大利芭蕾名师恩里科·切凯蒂的亲传。生活在这个竭力以短小精悍、别出心裁、绚烂多彩、变幻莫测为生存手段的集体里,兰伯特受益终生,尤其是为她自50年代末开始的舞团小型化、风格现代化、训练多样化、剧目多元化的发展路向奠定了必要的心理基础。

玛丽·兰伯特1957年率团来华演出期间,受到周恩来总理的亲切接见,图片:兰伯特舞蹈团。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她开始定居英国,1920年开办了自己的芭蕾舞校,1926年以此为基础创建了自己的芭蕾舞团。作为教育家,她的最大天赋是善于发现人才,而最大的擅长则是将这些人才推举到世界的顶层上去——弗雷德里克·阿希顿、安东尼·图德、诺曼·莫里斯、克里斯多夫·布鲁斯等几代著名编导家都无不倾注着她的心血与智慧。
兰伯特的人缘更是有口皆碑,正因为如此,在她1982年6月12日逝世之后,她的舞团不但能够幸存下来,而且生存得很好。为了更好地体现她生前一贯倡导的“广招天下人才”和“广采各色舞风”之宗旨,为了准确地概括该舞团日益告别古典芭蕾,向现代舞靠拢的风格取向,更为了与今日时代和观众同步,并与该团丰富多样的舞蹈节目相吻合,舞团于1987年易名为“兰伯特舞蹈团”。
1996年初,兰伯特舞蹈团第二次来华,艺术总监已改由兰伯特的最后一位亲传弟子克里斯多夫·布鲁斯担任,演出剧目则包括了四位编导家的作品。
克里斯多夫·布鲁斯 1945年10月3日出生于英国莱斯特一个工人阶级的家庭,他个头小,体重轻,并且差点因小儿麻痹症夭折于周岁之前。父亲鼓励他去学舞,目的是为了加强腿部的力量。他在斯卡巴勒舞校接受启蒙,感到跳舞非常对路,因而进步很快,不久入兰伯特舞校深造,随后加盟兰伯特芭蕾舞团,两年后成为台柱演员之一,其强烈的戏剧表现力博得各界人士一致赞赏,被誉为“现代舞的努里耶夫”,继而在几年后,成为该团的主要编导之一,特别是成为兰伯特培养的最后一位编导家。
1975至1987年,他出任兰伯特芭蕾舞团的副团长,但因其编导成就与日俱增,国际舞团委约日益增多,而不得不改任副编导,以便抓住人生的黄金时代,创作出更多的佳作。这个阶段,他编导了大量新作,其中名声最大的有《残酷的花园》、《死神之舞》、《军官厄尔利之梦》、《情书几页》、《梦作完了》、《天鹅之歌》、《公鸡》等等,而这些作品全被拍成录像,其中不少更成为各舞团的保留剧目。
1994年,布鲁斯接任兰伯特舞团的艺术总监,审时度势之后,对它的性质做了重大改革,即由过去的私立舞团变成国立舞团,由此确保了每年从政府得到的经费增加到120万英镑,消除了舞团的生存危机。作为编导家,他表现出通常在舞蹈中罕见的清醒头脑、理想主义和超常敏感,被评论界誉为“达到了深入且浅出”的最高境界。1993年,他获得国际戏剧协会授予的“国际舞蹈杰出成就奖”,1974和1997年两次获得英国“旗帜晚报舞蹈奖”,以表彰他作为舞者和编导对英国舞蹈作出的卓越贡献。
为庆祝兰伯特舞蹈团建团50周年,布鲁斯创作的《欢聚一堂》首演于1995年5月的美国旧金山,场合是为庆祝《联合国宪章》签署50周年举办的《我们联合而舞:国际艺术节》。参加这个艺术节的团体来自《联合国宪章》最早的缔约国,而兰伯特舞蹈团则是代表英国而入选的。
《欢聚一堂》 编导家庄严肃穆地为自己这个作品确定了这样的立意:“它应该为各个国家的欢聚一堂而庆贺。”
在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布鲁斯的舞者们既不戴假面,也不围绕着桌子摆造型,而是仅用六位舞者的不同手势,便将国家之间的复杂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从近乎病态敏感地相互接近、靠拢、亲昵、缠绕、倾听、认识、理解,到弱肉强食地相互轻蔑、抵触、纠缠、欺骗、威胁、格斗、炫耀无所不为。然而,这些国家显然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握手言和,聚集一堂,共商世界和平的大事,不仅敢于医治以往的创伤,更善于化干戈为玉帛,最后为了共同的胜利而开怀畅饮,携手并肩,走向未来。这个段落使广大观众对于国际间,乃至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存、相互需要,有了生动形象的认识,而这种需要则不仅有物质的、肉体的,而且也有精神的、感情的。

克里斯多夫·布鲁斯编导的《欢聚一堂》,舞者:[英]保罗·利伯德/迪迪·维尔德曼,摄影:[英]安东尼·克里克曼。
两方面的启示 关于这个舞团的风格特征,除了上述评说外,笔者以为,该团还有两个方面可以对我们有所启示:
一是舞团的体制。令人吃惊的是,这样一个世界级的舞团只有正式舞者19人,实习舞者3人,而整个行政班子也只有24人,包括艺术总监及其私人助理各1人,行政团长及其私人助理各1人,音乐主任和舞美主任各1人,排练教师和服装管理各2人,舞台监督、灯光技师、音响技师、财产保管、市场部主任、集资部主任、资料室主任、教育部主任及其助理、幻灯制作者、财务处长及其助理各1人,生理治疗专家2人。舞团常年特聘一家律师事务所处理各种法律纠纷,不设专职编导家的职位,而采取具体的节目聘任制度。决定舞团领导班子的机构是由11人组成的董事会,由董事会聘任艺术总监和行政团长,而舞团具体的行政事务由行政团长处理,舞蹈训练、创作、演出方面的事务则由艺术总监负责。
二是舞团的风格属当代舞技术——堪宁汉技术和格莱姆技术,加上芭蕾。因此,舞者们既有堪宁汉技术中全身动作的干净准确,又保持了不僵、不干、不拘泥于任何条条框框,更增加了身体的协调感和柔顺感、旋律性和韵律性,有意境,有主题,有情调,有强烈的戏剧性和表现力,尽管表现力不是仅仅停留在面部,而是贯穿于全身上下;他们采纳了格莱姆技术中突出身体中段(指躯干)的特定表现方式、强调下坠感的用力方式、追求悲怆感的感情基调和激化内心矛盾的具体手法,弥补了古典芭蕾在上半身和表现力上的明显苍白。因此,舞者们即使是向上跳跃,也不令人感到轻松,更不会产生飘飘欲仙的彼岸之感,而是将自己的根深深地扎在人寰的泥土中。与此同时,他们对格莱姆技术中过于强烈的脊椎与腹肌痉挛动律做了适当的减弱,以便使舞者和观众比较容易接受。他们对古典芭蕾采取了扬长避短的策略,即仅仅吸收了它在技术上的丰硕成果——开度、软度、爆发力度成为舞者素质训练和测定的重要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