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约卡伊舞蹈团
法国当代舞90年代以来的代表人物和团体中,最具国际影响者莫过于安格林·普雷约卡伊及其舞蹈团了。
安格林·普雷约卡伊 1957年1月9日出生于法国的叙西昂布里一个阿尔巴尼亚裔家庭,先后学过芭蕾和现代舞,80年代初赴纽约向默斯·堪宁汉等美国现代舞名师学习,回国后于1984年创建了自己的舞蹈团。翌年3月,他的处女作一问世便是个开门红,在以《明日芭蕾》为主题的法国巴尼奥莱国际舞蹈比赛上获法国文化部大奖;此后又两获大奖,并因此获奖学金赴日本研究能乐。1990年,他编导了现代版本的大型芭蕾舞剧《罗米欧与朱丽叶》,同年和1993年又创作了中型芭蕾舞剧《婚礼》、《炫耀》和《玫瑰花魂》,一道冠之以《向佳吉列夫俄罗斯芭蕾舞团致敬》的系列性标题,并因首开重编20世纪现代芭蕾经典之先河而引起全球瞩目。
多年来,他先后为自己的舞团创作了《黑市》、《致我们的英雄》、《苦涩的美国》、《世界的表皮》、《不娶美杜莎的人》等等;与此同时,他还先后为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和巴伐利亚州立芭蕾舞团编导了《公园》、《天使报喜》和《火鸟》,并为巴黎歌剧院导演了《卡萨诺瓦》。1997年,他应邀为纽约市芭蕾舞团建团50周年大庆创作了《幻想曲》,1999年则被任命为柏林歌剧院芭蕾舞团的艺术顾问。

安格林·普雷约卡伊编导,他的舞团演出的当代舞剧《婚礼》,摄影:于烈。
不过,所有作品中,当数《婚礼》的冲击力最强,因而反响也最强。
俄罗斯原版的《婚礼》由芭蕾女编导家布罗尼斯拉瓦·尼金斯卡创作,首演时间是1923年。它不像我们所熟悉的那种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繁文缛节、充满人间烟火气的世俗婚礼,而是迸发出某种高度抽象化和仪式化了的庄严肃穆,甚至某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氛。但贯穿整个舞蹈中的人际关系是协调的,没有烦躁不安的情绪在滚动,一切都在一丝不苟、有条不紊、例行公事般地进行着。
普雷约卡伊的版本在动作基调上显然不仅同原作,而且也同他的《玫瑰花魂》形成了极强的反差:他一反柔情蜜意的浪漫情怀,而为自己的《婚礼》设计了五种视觉对象——新郎们、新娘们、高度大于真人的布偶新娘、粗陋笨重的长板凳和高高墙壁上挖出的窗户,后者一直发射着刺骨的青光。普雷约卡伊编排的动作无论男女都充满了粗野、狂暴甚至急不可待的性欲冲动和戏剧张力,尽管舞蹈中显然没有任何情节的线索,尤其是新郎们的动作中简直是压满了一触即发的炸药,或是父系社会以来男人养成的乖张毛病,或是男性们在家庭、社会乃至性别战争的种种压力下不堪负重时的咆哮。这些男性的暴力行为对于男舞者来说或许是痛快淋漓的,但从西装革履的道貌岸然之下奔泻而出,却构成了巨大的反讽,令男性观众心痛,使女性观众神伤。而女性们则个个都像那些被扔来抛去的布偶新娘一样面部表情呆滞,动作始终处在被动之中,一副被奴役的可怜模样。
就在这种男性绝对主动和女性完全被动的关系对比之中,观众不仅看到了编导家的造舞方法,而且嗅到了原始部族抢亲的习俗和斯拉夫民间舞的味道。找到这种动作主题,一定得归功于斯特拉文斯基的绝妙音乐,包括来自80人大型合唱队和庞大的打击乐队的轰鸣造成的震撼感,因为普雷约卡伊的编舞显然是与音乐的情调和主题严格同步的。在这种震撼感和暴力动作所营造的气氛中,原本中性的长板凳和高墙窗发生了质变:两样东西合一,构筑起了一座阴森可怖的监狱。这或许是对人类生存环境恶化的隐喻性讽刺和抨击?我们可以自由想象和体验。但要真正理解普雷约卡伊的当代芭蕾《婚礼》,莫过于先思量一下地中海(他的祖国阿尔巴尼亚地处地中海北岸)沿岸的婚姻观了,“所谓婚礼,就是为不合法的强暴举行的合法仪式”。
法国、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国的评论界对普雷约卡伊的这三部作品均给予了高度的赞扬,称他听懂了作曲家们的音乐内涵,并为俄罗斯原版的芭蕾“注入了自己独特的视角和生命的冲动”。1996年,他率团来京公演了这套题为《向佳吉列夫俄罗斯芭蕾舞团致敬》的三部曲,引起中国观众的强烈反响。
同年,普雷约卡伊率团进驻了普罗旺斯地区的艾克斯,因为该团被命名为当地国立舞蹈中心的常驻舞团。1998年,他因成就卓越而荣获法国政府颁发的荣誉骑士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