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毛万阳访谈
访谈员：主任您是本村人吗？
毛万阳：是的。
访谈员：您在之前是不是也做过本村的书记和主任？
毛万阳：做过的。
访谈员：请您大概介绍一下我们村庄改革开放以来的基本情况和发展历程？
毛万阳：好的。我模糊记得以前我们是生产队，然后变成合作小组，再是包产到户。我的村发生最大的变化就是最近几年。80年代的时候，我们村响应上级的号召，种养殖多一点，当时江山倡导“一桃二白（猕猴桃、白羽乌骨鸡、白鹅）”，那个时候就出现了很多乱搭乱建的现象。当时污染最严重的就是白鹅，当时我们有任务的，每家每户都要养几只，专业户也有，散养也有。当时村里很多地方都是坑坑洼洼，之前我们没有养鹅的时候，村里的土地虽然没有硬化但也是很平整的。
访谈员：之前我们的种植业主要种植什么？
毛万阳：主要是水稻。现在猕猴桃在我们江山算是比较成功了，去年镇政府从贵州招商引资，种植红心猕猴桃，可以卖到十七八块钱一斤。
访谈员：原先那种污染的状态持续到什么时候？
毛万阳：一直持续到2005、2006年，然后就是新农村建设了，要求对家禽进行圈养，大量的棚就拆除了，那些养白菇的形成基地了，但是不在我们清漾村。20世纪90年代应该是白菇的兴起时期，我们清漾村也大概有20来户种植白菇的。去年我们把村里养白菇的棚都拆掉了，为什么大家不养白菇了呢？这个和我们江山市“工业强市”有关系的，当时招商引资大家可以外出打工，白菇只需要3个月种植期，其他大半年都是闲着的，大家更愿意出去打工了。以前很多人去广州，但现在江山市工资也差不多了，也有很多去江山的。现在我们本村没有养菇的了，但是我们村有一个人在贺村那里，他有一个4000平方米的厂房专门种植白菇。
访谈员：我们村有多少人种植猕猴桃？
毛万阳：我们村主要是白菇和白鹅，没有种植猕猴桃，还有白鸡。白鸡比白鹅还要早，养白鹅的后来因为利润问题变成养猪了。养白鹅的话有承包一个水库，下面是鱼，上面是白鹅，造成水库水质变得很差。养猪也是这样，江山某地有一个水库，水库附近全是养猪场，猪粪都是直接排到水库里的。
访谈员：这个养猪场是什么时候大量关闭的？
毛万阳：因为我们村是景区，所以比较早，2014、2015年的时候就全部禁止养殖了。我们村没有办过加工厂。我们村变化最大的就是习近平总书记来了之后，习总书记来之前我们村因为种养殖业，村里环境很差，路边和小溪里都是垃圾。我们现在村民就是主要靠旅游，村民可以做点小生意，大部分劳力还是在离我们七八千米远的工业区务工。所以现在他们广东省也不去了，去广东的话抛家舍业的，现在附近有了工业区，大家都在家里务工了。
访谈员：所以现在还是打工的人是最多的吗？大概占劳动力的百分之多少？
毛万阳：我们村应该是占90%。
访谈员：那你刚才讲的做小生意的呢？
毛万阳：那些都是妇女或者老人在做，劳力不愿意在家里的，因为挣不了大钱。
访谈员：现在我们村农家乐和民宿有几家？
毛万阳：农家乐就2家，民宿有6家，超市有5家，像毛旭明儿子开店的目前只有他一家，现在摆摊的也没有多少了。大概有20多个妇女是在仿古砖厂那里。因为砖厂的工资是按天的，所以正规劳动力没有多少，都是女工。她们的工资是90元到100元一天，不包吃住。现在我们村有好几个青年，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有去上班，有的上了几个月还是回来跟着父母在江山这边打工。父母一个月一万多，他自己打工也差不多拿到一万多。
访谈员：我们村出来的大学生每年有多少？
毛万阳：每年大概有15到20个考上的。毕业的很多学生也就在杭州打打工，也没挣多少钱。早几年有去温州的，现在大部分都是在杭州。
访谈员：现在我们村里的土地是怎样的？
毛万阳：村里的土地大部分都流转给了专业户，我们这里有一个江郎（归江山居）的项目指挥部，我们流转给政府的有五六百亩，剩余的都是没有整治过的零星的土地，村民在这些土地上可以种一些蔬菜。
访谈员：像我们村葡萄园那种流转给种植大户的大概多少亩？
毛万阳：大概有200亩，火龙果基地的120亩都是我们村的。
访谈员：旅游业对我们村的经济有哪些影响？
毛万阳：旅游业对村里经济的影响不是很大，因为整个江山市的旅游还不如附近的很多地方，我们和他们的旅游体制都不一样，他们是企业化的公司制，但我们更多的还是在吃大锅饭。现在客人不是很多，所以给大家带来的收入增加不是很多。
访谈员：现在我们的共享机制没有建立好，即便游客增加了，也不见得会增加我们村民的收入，村里和旅游公司以及政府之间需要更好的协调。我们村里的集体经济大概有多少收入？
毛万阳：村集体收入除了共建单位，几乎是零。
访谈员：共建单位指的是什么？
毛万阳：就是有些江山做得比较好的企业过来帮扶的，目前有旅游开发委员会和供电局，但是供电局没有资金帮扶，只是做电力服务的宣传的，没有资金进来的。
访谈员：我们村庄有没有相应的规划？
毛万阳：我们村庄的规划很简单。
访谈员：当时村庄规划和景区规划有没有合在一起做？
毛万阳：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合在一起的。村庄规划比较简单就是弄了一个控制区和核心区，不准我们私自建房。
访谈员：现在村里除了村委会办公楼还有哪些是村里集体所有的？
毛万阳：还有文化站，当时是我建起来的。但是我2011—2012两年没有任职，后来再回来不知道怎么又变成镇里的？好像是因为当时有工程尾款是镇里代付的，所以就让镇里用几年但产权还是我们的。
访谈员：我们村里有没有文化礼堂？
毛万阳：就是在文化站。好像是有人管理的，但是没有管好。这个文化站没有利用起来，主要还是应付检查。
访谈员：我们的村晚是怎么办的？
毛万阳：村晚是在祠堂，我们村里出钱请江山的婺剧团，10000多元一次，村里自己也有些传统活动，像是舞龙舞凤和抬阁，这个抬阁是源于毛尚书。
访谈员：在您的村干部任职经历中，你觉得做得比较成功的是什么？
毛万阳：应该是看到我们村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像是原来因为养殖业村里坑坑洼洼的。因为之前我去过广东，当时我二十来岁，很想为村里做点事。后来2007年回来的时候我是三十多岁。现在旅游开发也对我们村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包括古村落保护等。另一方面，就是在做清漾村村干部过程中有很多的领导前来视察，我们村干部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比较好。整个江山都很羡慕我们村，因为我们村有很多领导来视察，其他村都以为领导给了我们很多好处，但实际不是这样的。我们村的党员大部分都做过书记的，上面领导来视察也是来看你工作的，如果做得不好马上就会被免职。我做的书记和主任除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的有一个做了28年外，我是做得最久的，我已经做了13年。还有就是当了书记之后我打牌的情况改掉了。
访谈员：那么在你任职过程中遭遇的困难有哪些？
毛万阳：当时有好几个村合并，我建议我们村合并，但是由于我们村比较复杂，没有合并。我是我们村毛氏第58代的，我们村宗族观念比较强，辈分比较影响村务管理，不能得罪辈分比自己大的，合并后我会比较好管理一点。
访谈员：村庄事务管理上你觉得哪方面最困难？
毛万阳：应该是侵占集体土地。因为我们自从2007年就不准审批建设用地，所以有些私搭乱建的比较难以管理，侵占集体土地当时不管，后来给管理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访谈员：在您今后的任职中，您设想我们村庄该怎么继续发展？
毛万阳：我觉得应该和旅发公司好好地交流一下。在我们开发之前，当时有一个在江山挂职管旅游的杭州的领导，他当时找我们四个景区的书记到附近的景区转了一圈去学习，当时我看到他们的管理方式和我们完全不一样。他们是公司化，谁投资谁受益，老百姓们收红。像我们现在江山市门票不收钱，我觉得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持久，因为旅发公司发不出工资。我觉得我们景点也应该搞股份制，老百姓有收益后，像占道经营和垃圾随意倾倒的情况就会改善。免费游的时候，虽然客流量大了，但只有部分摆摊的有收益，其他没有收益的就会有怨气，所以在开展工作的时候就比较有困难。
访谈员：谢谢您，我们今天的集体访谈暂时结束，稍后我们小组访谈可能还会找到您。
毛万阳：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