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伦美德与悲剧性色彩
毫无疑问,《活着》与《隐入尘烟》的悲剧性走向令观者唏嘘,但二者为观众带来的震撼绝不仅仅是作品中的角色接二连三地逝去。我们常将个体生命毫无征兆的非正常死亡概括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或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将其总结为世事无常,只有少部分群体会对生命的不幸刨根问底。意大利《共和国报》评价《活着》表示:“讲述的是关于死亡的故事,而我们要学会的是如何不去死。”故造成该片最深刻的悲剧应从历史的长河中寻找答案。张艺谋对影片切割成40年代、50年代、60年代及以后四个部分,将个体命运与时代命运交织。福贵一行人被时代推着向前走,上战场,有庆事件与区长有关但官重民轻的思想使得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春生被打倒当即决定要与其划清界限,只有皮影戏陪伴着他,这是社会悲剧使然。倘若说《活着》是时代的悲剧,那《隐入尘烟》呢?它不是命运多舛的近代社会,但依旧无法预设地走向了悲剧,这便为老四性格悲剧与命运悲剧使然。正在高速发展的农村,老四是没赶上列车的那类人。导演通过四季交替,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向我们展示旧文明之美,但也冷峻地审视着这类象征旧农业时代的迟滞,这即是老四的命运悲剧。
悲剧之所以为悲剧,并非指的是结局的不圆满,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对悲剧的基本特征做出了如下解释:“悲剧人物必须是‘不应遭受’厄运的人,喜剧是对比我们坏的人模仿,悲剧是对比我们好的人模仿。”可见虽说在影视作品结局中福贵拥有家珍和馒头陪伴不算糟糕,但从本质来说依旧算得上悲剧。通过主人公的美好品质及主人公遭受迫害,衬托悲剧引发的悲悯之情。马老四一生被吸血,但他仍记挂村民并默默忍受,哪怕福贵和家珍的儿子被有庆撞死,他们在得知春生终日郁郁不得志后仍旧选择了原谅。这便是渲染着苦难色彩下的人性闪光,在一而再的悲剧冲击之下给予观众感受人类真与善的本真,感受悲剧冲击之下道德的光芒。这也正映衬着弱德之美给予人性的坚守:“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各自都存在着各自的苦寒,哪怕在时代洪流下人变得渺小,但人无所不在枷锁中,拒绝躺平学会接纳,积极地安顿好自己,当用余力让生活铺满更多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