囿于想象——失落的自我
陈丽华与养母的失联是本片的“激励事件”,寻亲之旅通过众多的他人之口间接讲述了作为一代遗孤回到日本的真实境遇。拉康对弗洛伊德关于自我的表述做了创造性的阐释,拉康所认为的自我是一种挫折,是在动态中不断被更新和重构的,陈丽华的主体建构同样经历了从颠覆到失落,再到寻找的过程。
影片通过卡通短片以充满趣味的形式交代了陈丽华在回到日本前在中国的遭遇,她前几十年的人生和普通中国人并无二异。幼时想象界的形成过程即是认同过程:婴儿通过认同自身及母亲在镜中的形象来铆合破碎的经验,从而获得完整的主体感,获得浑然一体的原始欲望的满足,从而造就了一种以自我为代表的想象秩序,拉康称之为想象界。主体在想象界中,受小他者(父母或其他亲属)的影响,形成自我认知,建构起被小他者认可的“理想自我。”
而在由语言符号构成的象征界中,主体建构由社会文化这一大他者所主宰。在被告知日本人身份后,陈丽华自我认知和主体建构发生了巨大颠覆,其自幼便建立的身份认同全部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而瞬然崩塌。一个充斥着全新文化与社会秩序的象征界的规训使其被迫经历失落与重构,在大他者的审视下,“失落的自我”融入新的文化秩序,即使这个过程伴随着剧烈的虚无之感,但自我依旧渴望被大他者认可,完成新的社会性的自我认证。
“由镜像时期经验所开创的自我的想象功能并不会随着镜像时期的结束而结束,相反,它作为人类主体不可或缺的一种能力,贯穿于生命的始终。”[2]即镜像时期想象秩序的形成过程在一生中不断被重复上演。陈丽华在重新寻找“我是谁”的过程中历经挫折,幼时建立的想象秩序不断再现,对母亲的怀念亦是对幼时“理想自我”、镜像时期获得的完满主体感的怀念。在寻亲失败而被律师确定日本人身份后,她以律师的姓作为自己的姓,以母亲姓名中的“明”作为自己的名,拥有一个新的秩序的名字是被新的大他者接纳的标志。而“明”又是陈丽华的一次身份的“镜像”,这样身份的误认便是对自身缺失的完满感的弥补,在想象秩序的破碎缺失中主体不断寻找与彷徨,不断怀念着“理想自我”,究其一生都在渴望回归原初的统一感,自我认同便是在持续的动态过程中被不断颠覆重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