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高台的守望:边缘叙事的背景
对于边缘的存在,其定义是一种对于空间的定位。而边缘叙事更多被放到文学领域中使用,这里的边缘叙事定位是指“相对于中心题材重大题材而言,一切非重大非中心题材的越界,也即边缘性写作(边缘性叙事)”[2]。相较于近几年来,国内院线上映的电影类型,《隐入尘烟》的叙事和取材都更加小众化以及边缘化。影片的故事背景取材于导演李睿珺的故乡甘肃省张掖市高台县花墙子村。以农村作为叙事背景的拍摄,《隐入尘烟》并非他的第一次尝试,此前的《老驴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以及《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等也都在以自己的农村故乡为叙事背景。类似《隐入尘烟》这种农村背景的叙事并没有让影片显得枯燥和乏味,反而放大了导演对于农村现状的批评与思考。例如农村的土地拆迁问题,村子年轻人外出打工后出现的孤寡老人的现状。影片中通过马有铁从做砖坯到修新房的场景,村委会召集开会为张永福献血的场景,展现出大部分的老年人面孔,这些都是农村现状的一个侧面缩影。
图1 电影《隐入尘烟》村委会召集开会场景
《隐入尘烟》为什么能够在这样的时间段上映并取得很好的口碑,叙事背景的取材也占了一部分原因。《隐入尘烟》更像是一部“清醒话语”影片。海报上的宣传图远看似一幅油画,使人更愿意将其定位为一部文艺片。
这样的看法也符合这部影片的定位,导演将背景中的农村景象,拍摄出了一种油画质感。远景中的荒漠上,曹贵英与马有铁坐在小丘上相互依偎着,鲜明的黄色与人物灰暗的衣服色调衬托在一起,构成了油画一样的质感,淡化了两人在叙事中的悲惨命运,营造出乡土诗歌般的氛围。
从另一种角度来讲,导演关注农村,以这种边缘化的叙事背景来结构影片。将电影常见的大城市中心叙事转移到了小农村背景叙事,导演需要的不仅仅是敢于尝试的勇气,也需要独特视角才能展现影片的内容。这种独特的视角也体现在对李睿珺的访谈对话中:“一个农民一辈子都在见证生命从土地里开始,到收割生命,以此循环往复。农民是与死亡和生命最紧密连接的群体之一。”这种对于农村和农民的独特视角,已经形成了李睿珺导演自己的一种乡土哲学。能关注农村的影片在近几年并不多,大多导演和观众将电影的看法固定在城市中心叙事上,而讲述农村边缘叙事的电影,似乎一直处于被忽视的地位。“然而,哲学与常识的根本差异在于,哲学的思考是从人们从不怀疑的、自明的东西入手的。”[3]恰恰在这种被忽略的边缘背景下叙事,让李睿珺生发出了另外一种哲思,并用到了自己的电影创作中。可以看出,《隐入尘烟》的这种边缘叙事背景,是一种被忽略和习以为常的题材,或者说是一种被人们所过度世俗化的场景。但这种景象在李睿珺的镜头里成为他看世界的一个平台和起点,不仅展现出他眼里的农村景象,也表达出他生发在农村土地里的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