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肾系疾病

七、肾系疾病

案1 水肿(慢性肾炎)

顾某,男,24岁,学生,1975年11月22日入院。

浮肿,乏力,尿有变化7个月余。患者于1975年3月中旬受凉后,出现浮肿(先眼睑,后下肢),全身乏力,盗汗,有时心慌,经查发现尿蛋白(+++~++++),有颗粒管型及红、白细胞,血胆固醇12.93mmol/L,血浆白蛋白28g/L,诊断为“慢性肾炎”。服强的松、6-巯基嘌呤等治疗,一度好转,但停药后上述症状又加重,同时出现恶心呕吐,血非蛋白氮42mg/dl,住院治疗。给予西药利尿,肌注苯丙酸诺龙、链霉素等治疗。

初诊 1975年11月27日。风水,患者一身尽肿,舌中剥边腻,病经7个月,症状反复发作,拟越婢合五皮意。

黄芪皮9g,桑白皮9g,淡姜皮3g,冬瓜皮12g,水炙麻黄4.5g,川桂枝3g,赤苓9g,泽泻12g,焦谷、麦芽各9g,大枣10个,黄精9g,建曲9g(包),7剂。

二诊 1975年12月4日。风水浮肿已退,舌苔薄白,脉细数,脉搏108次/分。防其转变,拟五苓散。

川桂枝12g,猪苓12g,茯苓12g,泽泻15g,焦白术9g,黄芪皮6g,干芦根30g,车前子30g,大枣10个,清炙草9g,焦米仁12g,肉苁蓉9g,14剂。

因疑为“肾结核”,病程中加用异烟肼,患者出现呕吐,逆行肾盂造影、尿结核杆菌等均阴性。

三诊 1975年12月23日。头昏,呕吐,神疲乏力,当加和胃降逆。

川桂枝6g,上川连1.5g,淡吴萸15g,郁金6g,苍术6g,建曲6g,清炙草3g,姜半夏6g,焦决明12g,川朴3g,大枣5个,车前子12g(包),黄芩6g。

四诊 1975年1月2日。呕吐止,尿蛋白(+),一般情况好,形瘦(体重51kg),拟益肾和胃。

党参9g,熟地黄15g,金樱子12g,桑螵蛸9g,菟丝子9g,胡芦巴12g,川断15g,泽泻12g,山药12g,大枣5个,35剂。

患者病情稳定,浮肿消退,尿蛋白由(+++)减至(+),非蛋白氮减至21.4mmol/L,血浆白蛋白增至33.5g/L,共住院98日而出院。

案2 水肿(慢性肾炎)

高某,男,28岁,工人。

反复浮肿,尿少5个月,于1966年11月2日第3次入院。

患者于1966年6月上旬起,出现全身乏力,腰酸尿少,双侧眼睑浮肿,逐渐加重,继而胸闷,进食后呕吐,经查发现尿蛋白(+++),伴有颗粒管型及少量红、白细胞,血胆固醇7.11mmol/L,白蛋白10g/L,非蛋白氮轻度增高37.9mmol/L,诊断为“慢性肾炎(肾病型)”,先后2次住院用激素、青霉素等治疗。本次入院前1周症状加重,伴呕吐、呃逆、腹胀、腹水(+),而第3次入院。给予去氢考的松40mg/日,氢氯噻嗪50mg/日,青霉素20万u,每日4次,丙酸睾丸酮50mg,每日2次,同时服用中药治疗。

初诊 1966年11月2日。患者呃逆频作,腹大肢肿(水气并存),二便不通畅,神志清,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数。证属肾病水肿,目前中药方面主要止呃降逆。

柿蒂5个,刀豆子1.5g(切),公丁香2.4g,水炒川连1.2g,淡吴萸0.9g,新会皮4.5g,旋覆花6g(包),代赭石6g,鲜茅根2扎(去心),鲜芦根二尺,3剂。

二诊 1966年11月4日。呃逆止,呕吐不休,腹胀,二便不利,烦躁不安,苔黄腻,舌质红,脉数。拟逐水理气。

郁李仁9g(研),全瓜蒌12g,枳壳15g,姜半夏9g,川桂木12g,川椒目1.2g,上川朴6g,大腹皮9g,车前子12g,赤、猪苓各9g,鲜生地12g,鲜茅根2扎,2剂。

患者进食后不到半小时即吐,服氯丙嗪未见效,改用阿托品0.5mg,1~6小时皮下注射,呕吐、呃逆逐渐减轻,但腹胀水肿仍明显。

三诊 1966年11月7日。神志虽清,精神不振,腹胀叩之咚咚,水气并存,二便不利,舌质红,苔黄腻,脉细数。虽无呃逆、呕吐,但邪盛正虚,有昏厥之变。

淡吴萸1.2g,上川连1.2g,鲜菖蒲6g,炙远志6g,银花15g,鲜生地12g,制川军12g(后下),郁李仁9g(研),生牛蒡6g,焦山栀6g,生姜1片,2剂。

在原来治疗基础上,加服氢氯噻嗪每日100mg,3日,50%硫酸镁40ml,每日1次,2日,患者大便通畅,尿量增多,腹胀减轻。

四诊 1966年11月9日。服药后大便泻下3次,小溲亦多,神志清,呕吐止,舌苔仍黄腻,脉数。仍守前法去郁陈莝。

郁李仁12g(研),全瓜蒌12g(打),枳壳15g,姜半夏9g,川桂枝12g,川椒目3g,上川朴3g,大腹皮9g,车前子30g,赤、猪苓各12g,鲜生地30g,鲜茅根3扎,生牛蒡12g,生姜1片,银花15g,3剂。

大便通畅,腹胀稍减,尿量2000ml/日以上,浮肿消退,腹围从80cm缩小至64cm。

五诊 1966年11月11日。症状明显改善,脉数未静,当制小其剂,以观动静。

郁李仁12g(研),全瓜蒌15g(打),枳壳15g,川桂枝12g,川椒目1.5g,银花24g,车前子12g,鲜生地30g,7剂。

六诊 1966年11月18日。全身浮肿消失,胃纳佳,偶有腹泻,睡眠好,舌质红,苔薄净,脉来弦细。可以扶持正气,佐以养血。

生黄芪15g,潞党参9g,於术9g,生、熟地各15g,仙鹤草30g,扁豆衣6g,炮姜9g,大枣12个,7剂。

患者病情渐趋稳定,尿蛋白由(++++)减至(+),激素逐渐减量,继续用上方加败龟板12g,蒲黄炭9g,阿胶珠12g,连服54剂,自觉症状消失,尿蛋白阴性,住院74日出院,观察12年病情稳定。

【按】 慢性肾炎属中医学“水肿”“虚劳”“腰痛”等范畴,其病因病理根据《素问·至真要大论》“诸湿肿满,皆属于脾”和《素问·水热穴论》:“其本在肾、其末在肺……皆积水也”的记载,说明与脾、肺、肾三脏关系最为密切。其治疗大法多宗张景岳“温补即以化气,气化而痊愈者,愈出自然”的主张。以正邪盛衰消长关系——扶正即能祛邪,祛邪即能扶正,以及“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作为立法处方的原则,收到较好的疗效。

2例均系慢性肾炎肾病型,病程虽不长,病情较重,经反复发作,正气耗伤为其必然,但其临床表现突出者仍为邪实,标急于本,故治疗均以祛邪、治标为先。案1初诊时水肿为主要矛盾,取越婢、五苓、五皮复方之法,利水消肿,见效明显。案2以呃逆、呕吐等浊阴上泛之证为主要矛盾,用丁香柿蒂、旋覆代赭之意合左金丸,止呃降逆,佐以润肠通腑,温阳逐水,俾水邪下行则逆气得平。同时配合西药对症处理,中西结合,标本兼顾,取长补短,互相呼应,提高疗效。至后阶段,邪却正衰,两例都予以扶助正气,益气养血固其本。辨别证之正邪虚实,标本缓急,分清治之攻补先后,为中医临诊之要领,若一见慢性肾炎,一味滥投温补之剂,必致虚虚实实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