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中国命运决战中的文化问题
抗日战争胜利后的中国,面临着两种命运的决战:走向光明还是走向黑暗?国民党蒋介石坚持独裁和内战的方针,企图在全国范围内恢复和加强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的统治,将中国引向黑暗。中国共产党则坚持在和平民主团结的基础上,建设独立自由与富强的新中国,将中国引向光明。一些欧美派知识分子以“自由主义者”、“中间势力”、“第三党”自居,幻想调节国共的“武力党争”,建立一个不同于美、苏,即介于“资本与共产两主义之中间”的民主共和国,走第三条道路。战后的中国由此呈现出三种政治势力并存和互相制约的政治态势。作为此种现实的政治斗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反映,中西文化问题在两种命运决战的时刻再一次被突显出来。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蒋介石为适应自己“统一军令政令”建立独裁的政治需要,除继续宣传儒家以“忠、孝”为核心的传统道德外,更注重宣传儒家“大一统”的正统观念。他们宣称,孔子的“大一统”遗教,是“救世宝典,救国纲要”;攻击共产党“发动内乱”,是犯上作乱,所以首先应当强调“正名”,即肯定国民党一党专政的合法性。陈立夫强调中国有“民族文化一统的基础”,不应该受外来思潮的左右,“中国绝不能离开‘中’,而偏向任何一面”。因此,沉寂多年的“中国本位文化”论,又成了时髦。如张道藩指出,中国的建国说到底是“文化立国”,而这个“文化立国”的方向在十多年前的“中国本位的文化运动”中就已经明确了:“吾从中国本位文化运动宣言中,已听出了新时代的序曲及新人类的呼声,……不啻‘晨鸡晓唱’报到新时代的来临”。在国民党政府的倡导下,尊孔复古的老调再次高唱入云。
中间派中以张东荪、梁漱溟为代表的一些人仍然重弹东方文化优越的论调。梁漱溟于1949年出版的《中国文化要义》,基本上在重复1921年自己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提出的旧有观点,坚持中国文化是“早熟”而非落后,且愈形僵滞、凝固。他说,中西文化是两个“永远不会相联属的东西”,因此,中国绝不可能“进于科学”、“进于德谟克拉西”;相反,“欧人不足法”,从曾国藩到共产党,中国正是由于学了西方文化,才“愈弄愈糟”。所以,全部的问题不在于政治,而在于输入西方文化破坏了中国文化的特性,造成中国文化“极其严重地失调”的缘故。他认定必须“往东走”,中国古代政治已是尽善尽美,“革命”、“民主”是绝对多余的。张东荪提出了“中西文化接根”的见解。他认为,中国的传统政治历来分成代表帝王利益的“甲橛”和代表平民利益的“乙橛”两部分。儒家思想主张修身治国、匡救时弊,正在于保护“乙橛”。这一点恰恰与西洋民主思想类似。长期以来,西方文化输入成了“桔过淮为枳”,原因在于接错了头,西方的东西助长了“甲橛”、破坏了“乙橛”。因此,不是要排斥西方文化,而是要用“接根之法”,从本国文化中的“相似之点”即儒家思想出发,把西方民主主义“迎接过来”。可见,他所说的中西文化“接根”,就是主张在儒学的基础上去“迎接”西方民主主义,就是要求新思想与旧道德的结合。他们没有摆脱东方文化派的窠臼。以梁漱溟、张东荪为代表的“中间派”鼓吹“往东走”、“接根”,使自己的文化主张很难和国民党的尊孔复古和“中国本位文化”论明显地区分开来。
为揭露国民党蒋介石尊孔复古、反共独裁的实质,更好地争取中间势力,中国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对传统文化的再反省和进一步阐明新文化建设的正确方向,也就成不可避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