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美国

于:我们中学开始学英文，英文能看，但讲就不行，所以我们到美国去的时候，就很好笑了。我们乘轮船到旧金山，在饭店里面想吃什么都说不出来。到后来我们就只能吃鸡蛋了，只会说鸡蛋啊。口语要慢慢来的，后来要上课，经常听，总归是会懂的。从旧金山，乘火车到密歇根，密歇根大学，那是1947年。

在密歇根，我先读硕士，一年后就硕士毕业了。博士我读了两年多。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地方去玩，也没有钱，又不要上政治课，所以我两年半博士读好了。我在那里学有机化学，我们中国学生比美国学生用功，所以学起来也不困难。一般中国学生学习成绩都比较好，但是有些是当时国民党派出的特务，他们那些人成绩就比较差，他们也是学生，他们表面去读书嘛，实际上是特务，目的就是监视这些中国学生，根本不是来读书的，他们读一个博士老是读不出来的。

房:那给的奖学金可以供你们读完这个学业吗?

于:不够，不够，奖学金也只给了我们一年，我们每个人都要打工。美国人是看不起中国人的。我们真正的美国朋友不多的，交的朋友都不是美国人，不是美国种的美国人，是外面来的人，比如德国来的美国人。很难融入真正的美国人圈子。我在密大的导师现在还在啊，叫史密斯，他比我年轻啊。没有我年纪大，也已经退休了。

房:那您博士读完以后，在美国工作了吗?

于:在美国工作了半年，在密歇根大学做了半年研究助教。那个时候回不来，美国人是不希望我们回国的，希望我们留在美国。那个时候回来很难的，因为我们没有护照，美国人不允许我们回来，我们的很多申请书美国人都扔掉。

于:在密歇根大学，那时候我和朱光亚^[3]在一起工作。他是组织派来领导的，他在留学生里搞了些活动。那个时候美国有很多中国的组织，朱光亚是这些组织的领导。我实际上出国之前对共产党已经有一定的认识了。我在其中也谈不上担任什么职务，只是参与一些工作吧。我不断地给美国的移民机构写信，申请回国。看见我写了七八封信，美国移民局也就同意了，给了我们一个可以买船票的证明。我马上买了轮船票，从旧金山乘轮船回来。只能先到香港，我们没有护照，香港也不让登陆，把我们这批人禁闭在轮船的一个舱房里，不让进香港，中国政府就派了一艘小船来把我们接到了广东。交大有个教授叫陈铁云^[4]的，也是跟我同船回来的。

我是在美国结婚的。我太太^[5]是我在美国时的同学。我的学位是先得到了，我的夫人的学位是半年以后才得到的。我当时就等她得到学位，在那里做了半年研究助教，等到她得到学位了以后，我们再一起走。她是女孩子，有组织可以培养女孩子，她拿了一个奖学金^[6]出去留学的。她是学分析化学的。回国后，我们一起到浙大教书，后来也是一起到复旦教书。

房:都是一起在浙大任教?

于:对，然后一起调到复旦来，回来的时候，“文化大革命”期间，她身体不好，在“文化大革命”的冲击下，她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