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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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好像到1986年,我才评上教授。我们系里就我和陈其人[12]评上[13]。因为“文化大革命”时职称不搞了,“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才又开始评教授、副教授。“文化大革命”以后,原来搞了几届硕士研究生,1986年以后招博士生。我的学生中博士生有十七八个,还有三个韩国留学生。我为人和气,从来不跟人发脾气,但是我的学生怕我,他们写的东西不好,特别是写论文东拼西凑,我批评他们很严厉,东抄西拼的论文我不看。这些学生里刘杰现在担任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关系研究室主任,硕士生在我们学校好几个呢,我们系里有我的博士生肖佳灵、陈之敏、包霞琴,他们现在都是教授、副教授了。

(刘老师从包里面拿出两个很旧的红色封皮的电话本,接着用放大镜,翻出学生的名字给我们看,并跟我们一一核对学生的名字)

俞正樑原来在我们系,现在调到交大,也退休了吧?陈卫现在是驻美大使馆武官。韩国留学生有朴瑞玲、郭德焕、陈彦希。邱开明现在在中央台办。王运祥现在在广州外语学院。陆志安现在在复旦法学院,王蔚现在在上海政法学院,好像是党委办公室主任。陈建安现在是复旦世界经济研究所教授,任晓现在在美国研究中心。

再:刘老师,学生如果跟您持不同的意见,会跟您讨论吗?

刘:有!有的学生接触外国的专著比我还多,我从学生那里吸收了很多的知识,包括外国留学生,但是我们那时候主要还是灌输啊!现在看来这一套不行了。特别是因为我们这个学科年轻,是新学科、边缘性学科,知识面要求广,所以我们要求学生写文章要用一手材料,不要抄人家的,在这方面卡得比较严格,学生可能觉得我比较严。

搞学术引用人家的资料观点你就要加注,这是做学问起码的道理了。搞理科,人家弄出数据,不能当成自己的。那么搞文科,你的观点加上你的材料如果是人家的一定要加注释,这样才是搞学术。当然,抄的也有,抄什么?教材!教材是大家的成果,但是如果这个教材里的某个观点是他第一次提出来的,你一定要加注,如果是那种宽泛的见解或者资料,当然可以拿过来用。现在的问题是,有的人把人家的成果当成自己的成果,这就不对了。

刘:我对政治的要求也很严,像“六四”的时候,学生要上街,我说你们搞什么?学生要搞学问,你们不要乱搞。我跟他们就这样讲啊,我的学生就没人去参加。

马:那您的学生对您的严格要求抱怨吗?

刘:这倒没有。我有点倚老卖老,老教师了,特别像我们这种新学科,连我们都没有很好的基础,我们都是半路出家。严格讲,我只能算是把学科慢慢扶植起来。

马:刘老师,您的学生毕业后还来看望你吗?

刘:有,每年都有,有的在外地打电话。

再:到现在还有联系?

刘:有,有。有的过年打电话拜年,在上海的有时候也会打电话。

再:刘老师,您的子女呢?

刘:子女啊,哎呀,我很抱歉,因为我们都忙于自己的工作,小孩管得太少,现在,我儿子都说:“你为什么不打我,打我,我就成材了。”他开玩笑说的。我的小女儿,大学毕业到美国考个研究生,现在在公司工作,其他两个孩子都是中学毕业的,大学都没读,我们都忙,没顾上他们。我现在是第二次结婚,我原来的老伴走了,我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概我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没把自己的儿女教育好,我们两个都是忙人。

再:不是,您教出来的所有的学生都是您的子女啊。

刘:对对对,比子女还要好,哈哈。(大笑)

再:桃李满天下嘛。

刘:对对,比子女还要强,我太忙了,毕竟自己的分内工作也太多了。“文化大革命”以前,我就住在这所房子(指老干部活动室),一个礼拜只回家一次啊,那时候一个礼拜只有一天休息,没有两天。

再:您爱人也很忙吗?

刘:是啊,她是中科院上海分院一个研究所的党委副书记,所以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把自己的子女教育好。教育人是最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