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飞虎队当翻译
马:您后来又到中山大学进行学习,能给我们讲一下在中山大学的经历吗?
宁:本来我要到贵州遵义去。要去贵州,就要经过中山大学这个地区,在韶关那边叫做坪石。有很多我的老乡也在那里读书,我就在那个地方同老乡见面。老乡们劝我,你不要到贵州去,你就在中山大学接着读好了。很多人都劝我不要去。我想这也好,于是就在坪石读了中山大学。中山大学同浙大风格不同,它比较自由,不大多管学生,要求学生自学成才,学习完全靠自己。思想很活跃,学生对政治运动比较关心。我读中山大学时,写作很多,看进步书刊也比较多。浙大比较讲求读书,对外面的东西不大注意的。那个时候自己诗写得特别多,大量的东西是在那个时候写起来的。
在中山大学期间,鬼子打来了,于是我就逃难,步行回安徽,到石棣的崇实中学教书。美国一个飞行组织叫飞虎队,飞机坠毁,飞行员跳伞落在我们那里。没人做翻译,人们说你不是懂外语吗,就把我叫去做翻译。我给他做了一两个礼拜的翻译。后来他到上海来,不知道我在这里,我当时想去看他,但结果没有去。
抗战胜利以后,我又回到中山大学,直到毕业。回去的时候是1946年,当时中山大学在搞运动。国共和平谈判时国民党“围剿”,当时很多大学生到孙科那里去,找孙科谈判,蔡廷锴、李济深他们都参加了。当时学生们同孙科辩论:为什么要镇压共产党?当时美国的军事基地也在广东,很多美国人住在那里。我们很多人跑到那里,喊口号“No Base in China”,“不准在我们这里建立基地”。美国人就看着我们笑。当时苏联在东北也不好的,也有反苏游行。我们在黄花岗七十二烈士陵园,就看到他们反苏联的游行队伍。这个时候我参加了很多运动,自己也有很多感受。中山大学住在郊区,市区还有一个本部。我们到市区来看见路旁边人都没有吃的,一排排饿在那里,很多的,过几天就去世了,真可怜啊!看到旁边就是广州的高楼,真是感触太深了。这里大批的人饿死,那边是高楼,这对我自己认识旧社会的矛盾有很大启发。当时反对国民党的传单多得很,他们白天不敢公开来贴,晚上来贴。我们进步势力占优势。这中间还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记不起来了。看到挨饿的人,看到国民党镇压共产党的样子,大家都游行示威。那个时候周围不少人,他自己也不讲,实际上他是地下党。有一个人,他自己到东北后,写信给我叫我不要读书了,跟他到东北去。我说这不行,书我还是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