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肩挑”
在复旦三十几年里,我一直“双肩挑”,一边搞行政管理工作,一边还是搞专业教学,一直到我1990年离休。我已经习惯了,感觉工作很自然。我爱人她也是复旦的,后来才调去华东政法学院,她是当党委书记,所以我们两个工作都比较繁忙,有时候吃饭都没有时间,紧张得不得了。我做过复旦教务处处长,还做过校办主任,但我同时还面向全校开了宗教概论公共课,就是那个时候全校的选修课。我开这门课就是为了让学生了解宗教是怎么一回事,上海社科院宗教研究所的所长也来听过我的课。当时我们还办宗教干部培训班,是国家宗教事务管理局和上海市宗教局委托我们来办[13],因为他们的干部不了解马列主义宗教观,不了解宗教哲学,所以我就给他们上课。此外上海社会主义教育学院的教授、民主党派的干部,他们也要了解一下宗教,所以我也给他们上课。那几年,我在本校和外面都在上宗教课。
之所以我搞这么多行政工作觉得还可以,和我学生时期有关系。我中学是在香港培正中学念的,那时正值抗战。培正中学现在还在香港,香港的变化太大了,我母校现在只有门口的一个小楼是我读书时候的,后面的都是新建的,我到香港时还去看过,还在校门口拍照留念。我觉得我很多基础都是在中学打下的,而不是在大学。像我几何学得很好,就是在中学里学的。几何对人的思维、推理很重要,中学的基础甚至比大学还重要。因为大学已经专了,中学是个基础,基础中的基础。我在培正中学就参加学生工作了,当常务干事,相当于学生会主席。在岭南大学我是年级班会的主席,我们那个时候人少,同一个年级各个系加起来不过一百人,一个系就十几个人,我们当时和教师来往很多。到了沪江大学以后,我当了校务委员会的秘书,所以我一直都有搞管理工作的经验,有自己的体会。
胡景钟教授近照
到了复旦哲学系,我们的老系主任胡曲园跟我讲,你是不是要当秘书?因为当时没有副系主任,而是叫秘书。我当时只有二十几岁,就当秘书了。到1960年,就配副系主任了,所以我从1960年开始就当副系主任,一直到“文革”。“文革”结束后,学校机关里面需要人,调我到教务处当了两年半副处长,后来去校长办公室当了一年多主任,当时是谢希德校长。再后来哲学系讲系里需要人,就硬是把我调回去,1984年到1988年我做了四年系主任。所以我的行政工作的基础是在中学、大学里打下的。
学校是一个很神圣的地方,我记得解放前我们搞学生运动,就讽刺当时一些大学,你们不是搞学校,是搞学店,商店的店,是为赚钱的,最近也有这种不好的风气,拼命招生弄学费、贴广告、搞培训班,“大家都快来吧”,就这样做生意。学校应该是培养人、教育人的圣地,不能成为衙门,现在我们这些教师退休以后都感觉到“官气”很重,不能这个样子。所以现在有一种提法是教授治校,这是有道理的。因为教授对于怎么培养学生有心得,是有发言权的,校长倒不一定有。所以我对校长也不客气,现在有的校长喜欢到外面去当官,什么主席、人大代表,应该少出去,多关心同学、教师。我在校办当主任的时候就建议谢希德校长,是不是能够多到系里面去蹲点?她同意了,我就让她去生物系、新闻系等系蹲点,问问同学有什么意见、教师有什么困难。如果我们校长热衷于到外面开会,一天到晚在外面跑,是没有用的。校长最重要的是要了解学生、了解教师,所以我认为学校不能变成衙门,校长不能当官。作为一个教师,校长最好能兼课,所以我当系主任时就一直兼课没停过。兼课可以了解学生上课怎么样,这个很重要。所以外国很多大学校长也都是兼课、搞科研。
就我几十年的体会,学校就是一个真正育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