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们

我的老师们

暨南经济系的老师有的到了复旦,有的没来。比如说我们暨南大学经济系主任陈彪如[3]先生,也是很有名的学者,后来就到华东师大去了。本来复旦也是很想要他的,因为他功底很好,后来因为当时华东师大的刘佛年[4]跟他很熟,就把他拉过去了。他后来有一段又回到复旦,但最后还是被拉去华师大了。

在暨南大学时,陈彪如先生是经济系主任,他第一门给我们上的理论课,就是西方经济学。他也是刚刚从美国留学回来,他是清华的庚子赔款出去的,回来后做我们系主任,他自己上课,这个是主要的理论课,我对他的课很有兴趣。但是同时,有些进步同学介绍我看一些进步的书,列昂节夫的《政治经济学》[5]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看的。那个时候还是比较自由的,虽然暨南大学的政治环境不是非常好。应该怎么说呢?当时暨南大学共产党力量很大,但国民党反动力量也很大,有国民党三青团公开的活动,也有地下党的组织活动,比如“春游”活动之类的。所以我们也看了一些进步的书。一对照,大家都讲经济问题,自己就对比了,怎么讲的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当时我觉得,从理论逻辑来讲,马克思讲的还是很有道理。因为不是单纯看看书,而是结合经济发展的实际,比如工人、农民那么苦,经济那么混乱,金圆券改革,物价飞涨,结合这些经济环境,就觉得好像马克思蛮有道理的,揭示了社会的深刻矛盾。但是同时也觉得西方经济学因为讲市场,比较具体,也没错,供给、需求、价格、波动,好像社会始终是这么回事。所以两者也分不清,究竟应该是怎样认识。

周、林:那么,除了您刚刚提到过的经济系的系主任,您还有哪些印象比较深刻的老师吗?

伍:还有教我们统计的老师刘佛年,他讲课口齿清楚、条理分明。他后来是华东师大的校长、著名的教育家,讲课很好、很清楚。他也讲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两门课给我们印象还比较深。

到复旦就是解放以后了,讲授“中国革命史”的教务长王中,也是很有名的,很受大家欢迎,因为他是个老干部,有很多有趣的例子讲给我们听。“社会发展史”、“中国革命史”,当时都要学这些课。“外国经济史”、“中国经济史”都是来复旦以后学的。“中国经济史”就是后来很长寿的、大前年刚刚去世的朱伯康[6]先生教的。最近他还出了一本《中国经济通史》[7],是和我们一位年轻教师合编的,三卷本。

院系调整一开始是初步的、尝试性的,当时经济学科,只有暨南大学并到复旦,因为这是很方便的,两个都在上海,而且性质相近,还有就是在金华的英士大学[8]的经济系。后来到了1953年,就有大量的系并过来了,复旦经济并过来的大概总共有十来个院系[9]

我1951年毕业的时候,没有留在复旦,分到了震旦大学。去那还是因为漆淇生[10]先生的关系,他教我们资本论的,我在复旦三年级的时候就上了一年他的《资本论》的课,所以他对我也比较熟悉。震旦大学本来是一个教会学校,1950年我们把它接管过来后,它本身需要改造。当时震旦大学有两个地方,一个叫震旦女子文理学院,一个是震旦大学,都有经济系,所以把这两个系合并成立了经济系。当时漆先生是法学院的院长。陈彪如先生,过去也给震旦上过经济学。陈先生和我本来就是师生关系。

但是,解放初事实上我们就是没有好好读书。刚刚进去的1947、1948年,都是搞运动,主要是反对国民党的运动。1949年、1950年、1951年这三年调整时期,又有很多运动。后来1952—1953年在复旦的人事实上是下乡搞土地改革去了。我在震旦也是去搞思想改造运动,没有搞什么教学。你比如刚刚迎接解放,差不多三天两头游行。再接下来上海不是还有经济上的斗争吗?和银元贩之间的斗争,还有镇压反革命活动、土地改革活动。再比如“二月大轰炸”,这些都是,学生都要去游行,或者去参加活动,基本上是没有好好读书,没有能真正静下心来好好地复习,或者看一点英文书,增长自己的知识,这方面就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