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阿舒尔一家在旷野过了将近六个月。

他除了去迪拉赛汲水、为驴子购饲料和极少的必需品外，从不离开山洞。菲拉提议卖掉她的金耳环，阿舒尔不同意，并且向她隐瞒过清苦生活的原因。她戴着耳环到这里来，那耳环是不义之财！

最初，生活似消遣、冒险和运动。在强壮的丈夫保护下，菲拉从未害怕过。但是，生活很快就显得空虚和令人难以容忍的厌烦。什么？难道我们是来计算从我们皮肤上消逝的时间吗？难道是来数沙砾和挤眉弄眼的星星吗？

菲拉对他说：

“即使在天堂里，没有人，没有事干也是忍受不下去的……”

他没有反驳，但他说：

“我们需要耐心……”

他长时间地崇拜真主，也长时间地惦念着留下的亲人和街上的人们。有一次，他对妻子说：

“我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热爱这些人。”

他白天睡，晚上熬夜。他久久地思考着。长此以往，他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即不久会听到声音和见到人影。夜间，他以星星和黎明为友。他说，他离真主不远，什么也拦不住他。他不明白大街的人们为什么向死神屈服，为什么以无能为满足？难道承认无能不就是不信真主吗？他卷入同过去，同阿夫拉谢赫，同赛基娜太太、纳图里和宰娜卜无穷无尽又寂然无声的对话，同哈赛布拉、莱兹格拉和希拜图拉的谈话既亲切又忧愁。哈赛布拉过去常被认为最有资格获得父亲的亲昵，可现在多么可惜！莱兹格拉不如他，但很聪明。而希拜图拉老缠住母亲。尽管如此，他认为这些孩子比其他孩子都强。他长时间地为他们及他们的母亲祈祷。那条大街象沉在泥泞中的珠宝一样出现在他眼前，他爱它，甚至爱它的缺点！在长久的祈祷中，有一个想法潜入他的脑海之中，即人理应受罪！那些绅士、平民和修道士围绕着一个倾斜的轴心旋转，企图把握那难以理解的现实的奥秘。真主惩罚他们所有的人，并且厌烦他们！尽管如此，黎明仍然带着玫瑰色的欢乐，阳光永远欢乐地舞蹈！他将要听见声音，见到人影，他将获得新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