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胡同的一侧有一个姑娘，看样子是长期定居的。人们称她为卖肝的穆哈西娜，她的摊子稍一用力就能提走，鼓吊在枣椰树枝圆棍上，棍上还缠着枣椰叶。她的摊子出售牛肝和羊肝，中间放着秤和刀子。这位姑娘身材颀长，体态丰腴，有一双褐色的眼睛，既犀利又有风韵。

这个异乡人渴望摆脱寂寞和内心的不安，便注意起她的动作，观察得十分专注，对她的粗暴颇感兴趣。她是很多青年人追逐的目标，于是厉害的舌头和尖利的指甲成为她自卫的武器。他最好是甘拜下风。可是，为什么没有好人家的孩子向她求婚呢？

他有了吃肝的嗜好。他知道自己正走在后果不可知的道路上。他受到内在的力量推动，虽然心思还在家乡。穆哈西娜给他称了一磅，包在一张纸里，然后简短地说：

“拿着，高贵的人！”

对她的取笑，他感到高兴，便向她致意。她匀称的身材，丰腴的肌体和深褐色的眼睛使他想起了穆海莱比雅，也勾起他对自己畏葸不前的痛苦自责。他忍耐地生活着，也许要长期忍受铁锤似的打击。每当死神的阴影笼罩着他，他就更加眷恋生活。

穆哈西娜也从他那里买扁豆、豆子和葫芦。“拿着，高贵的人”“给我，高贵的人”“拿着，穆哈西娜女士”“拿着，女士。”在同她交往中，他规规矩矩、斯文有礼。她大概能从他的话语和行为中看到更多的含义，并欣赏他的善良的品行……

在街道的两侧，毫无疑问，有一种强烈的感情正在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