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他那双目失明的岳母奇怪地死去了……

她从临街的窗口摔到灯座上，头摔烂了。也许是巴德尔·萨埃迪走运，当时他正在店里。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死者便入坟墓了。巴德尔举行丧宴和追悼仪式，这是看在穆哈西娜的面子上，同时也照顾他在街里的地位。尽管如此，他仍为自己同死者之间根深蒂固的敌意感到进退两难。

穆哈西娜痛哭流涕。他对她说：

“别哭了，你有身孕……”

她严厉地斥责他说：

“你就不关心死去的妈妈？”

当他一声不吭时，她指责说：

“你别掩饰你的高兴！”

他争辩说：

“死神规定了它的敬意。”

穆哈西娜列举她母亲不容忘记的优点，尽管表面争吵，骨子里是爱她的。从前母亲爱父亲到了崇拜的地步，而父亲正直青春就死去了，她痛不欲生；当哥哥被判无期徒刑时，她又悲痛欲绝。她抽鸦片成瘾，染上各种恶疾，以致双目失明，变得更加忧郁，在一个根本不欢迎她的男人家里，被人看不起！

她还说：母亲年轻时是布拉克区最标致的姑娘，宁愿嫁给父亲而不愿嫁给一个富足的屠夫。她决不是微不足道的。

巴德尔聆听着岳母的生平，回忆起祖母赛妮娅·赛姆利夫人，她和一个与儿子同龄的水夫逃走了。他自忖道，天哪，她现在住在何处，岁月将她变成什么样了，父亲伯克尔怎么样了？过去包藏了多少耻辱和忧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