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呗中的“十大韵”
梵呗中的“十大韵”是指《淮上韵》、《华严会》、《一锭金》、《寄生草》、《望江南》、《豆叶黄》、《菩萨蛮》、《金字经》、《挂金索》、《浪淘沙》。这10首曲牌简称“淮、华、一、寄、望;豆、菩、金、挂、浪。”
这10首曲牌应用于佛曲演唱,历史渊源古老,早在唐代崔令钦的《教坊记》中,已载有当时流传于民间并列人宫廷教坊的词牌《望江南》、《菩萨蛮》、《浪淘沙》;在任二北校订的《敦煌曲校录》(上海文艺出版社,1955年)中,亦载有《望江南》、《菩萨蛮》二词牌名。元散曲中,除以上三词牌仍沿用外,又见有《寄生草》、《金字经》、《挂金索》三首曲牌名。这些古老的词牌何时开始运用于佛事梵呗,各曲的佛化历史先后必然是不尽相同的。但作为完整的北方梵呗“十大韵”的出现,最早见于中国佛教京音乐北京《成寿寺旧谱》[1],所列以上梵呗10曲,名为“拾样锦”。
1.“十大韵”在目前佛教法事中的运用
(1)运用于佛教修行法事朝暮课诵。
早课,以〔浪淘沙〕曲牌填词的禅乐《宝鼎香赞》;
晚课,以〔挂金索〕曲牌填词的禅乐《戒定真香》。
(2)运用于纪念法事中的各种赞曲。
早在明代钦定的《诸佛、世尊、如来、菩萨、尊者名称歌曲》(公元1417年)中,这些词牌、曲牌运用于对诸、菩萨的赞颂,已有如下记载:
如来名称歌曲(北):演甘露之曲,即《寄生草》5首;
搜隐障之曲,即《菩萨梁州》2首;
修戒行之曲,即《一锭金》5首。
菩萨名称歌曲(北):摧波旬之曲,即《豆叶黄》5首。
佛名称歌曲(南):照迷途之曲,即《金索挂梧桐》10首。
菩萨名称歌曲(南):照迷途之曲,即《金索挂梧桐》2首。
“十大韵”在佛事中主要运用于佛前赞。如:
《豆叶黄》上赞,用于《阿弥陀佛赞》。
《菩萨蛮》上赞,专用于供观音菩萨。
《金字经》用于《供养赞》。
《挂金索》用于晚课《戒定真香》。
《浪淘沙》唯一的一首七言偈,开经用。
《淮上韵》用于朝课《宝鼎香赞》。
《华严会》上赞,除用于建华严法会外,亦有《炉香赞》等。
《一锭金》上赞,为供佛曲。
《寄生草》上赞,为佛前赞曲。
《望江南》专用于浴佛节,赞释迦牟尼佛。
(3)运用于祈福忏拜、超度亡灵法事的禅乐与音乐。
以〔华严会〕曲牌填词的禅乐《华严字母》,只用于建华严法会,讽华严经,或拜华严忏。据释隆根所诵《华严字母》中所载:“建华严法会,每日开始,先唱香赞(《宝鼎香赞》或《炉香赞》),次白祝愿文,次诵华严经一卷,唱华严字母赞,及字母三条,最后唱回向偈。华严经有八十卷,每诵完一卷,均唱字母三条,依序展转唱之。”又言:“华严字母,共有四十二字,每一字母衍出十二子音,分成四十二条。其中有初合(一字)、二合(二字合)、三合(三字合)之不同,唱法一样。”在五台山佛教音乐中,以〔华严会〕曲牌所填词的禅乐(六句赞)有《启经香赞》、《洁坛净水赞》、《韦陀赞》、《阿弥陀佛赞》。
用于超度亡灵的音乐。如五台山佛教音乐以〔挂金索〕曲牌填词的禅乐《稽首皈依》、《修设斋筵》。以〔望江南〕曲牌填词的禅乐等等。
以〔寄生草〕曲牌填词的禅乐《漕溪水》、《香才起》,用于“放焰口”仪轨时演唱等等。
“十大韵”虽指禅乐10曲,但实际上这10首词牌、曲牌亦大量地运用于管乐演奏。如〔金字经〕已成为中国佛教京音乐中堂曲曲式结构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以〔金字经〕、〔五声佛〕、〔撼动山〕三曲联缀构成了大量中堂曲尾部的固定的曲式结构模式,如中堂曲《昼锦堂》、《锦堂月》、《西文经》、《望吾乡》、《骂玉郎》等。以〔华严会〕词牌衍变而成的管乐曲《小华严》,成为佛事仪轨中最经常演奏的一首只曲。〔寄生草〕、〔豆叶黄〕、〔一锭金〕、〔挂金索〕等,除禅乐演唱外,亦是佛事音乐中常奏之管乐只曲与套曲。
2.“十大韵”的艺术特点
(1)“十大韵”的文学特征
“十大韵”在禅乐中,主要用于佛事的赞颂部分,从文学形式上来看,他几乎囊括了赞曲的各种主要结构形式。赞属于长短句结构;有五句赞、六句赞、八句赞、十句赞等多种句式结构形式;赞各句式结构中的字数也是相对固定的;各句式的衔接要求押韵。如
五句赞,一般每句字数结构为:“五,四。七。七,四。”(5句27字)。“十大韵”中以词牌〔浪淘沙〕、〔淮上韵〕填词的禅乐《宝鼎香赞》即该种格式。而这一词格正是唐词〔浪淘沙〕词格的遗存。
此外,五台山“三昼夜本”禅乐《望江南》的格律为:“三,五。七,七。五。”(5句27字)。其句式结构虽与目前禅乐通行的格式有所不同,但他却严格地遗存了唐代词牌〔望江南〕的词格特点。
六句赞,一般每句字数结构为:“四,四,七,五。四,五。”(6 句29字)。“十大韵”中以词牌〔华严会〕填词的禅乐《华严字母赞》、《炉香赞》即该种格式。
自禅所传〔豆叶黄〕亦为六句赞,其句式结构6句29字不变,词格内部略有变化,为:“四,四,七,四。四,六。”更贴近禅乐六句赞的句式结构形式,与元杂剧中〔豆叶黄〕的格式“四,四,十。七,四,九。”(6句38字)变化较大。是民间音乐运用于佛事仪轨时,其艺术形式向佛教禅乐形式靠近的一个明显事例。
八句赞,每句字数结构不同,常见的有三种类型。“十大韵”中有两种。其一,为:“四,五。四,五。四,五。四,五。”(8句36 字)。“十大韵”中以词牌〔挂金索〕填词的禅乐《戒定真香》即该种格式。其二,为:“五,六。七,五。七,六。七,五。”(8句48字)。“十大韵”中以词牌〔菩萨蛮〕填词的禅乐《菩萨蛮》、《大阿弥陀赞》以及自禅传谱《望江南》即该种格式。
除赞曲外,“十大韵”中自禅传谱的《浪淘沙》,为七言偈,其句式格律为:“七,七,七,七。”(4句28字)。其格律一直保持着唐时〔浪淘沙〕七言律诗的形式特点。
“十大韵”中自禅传谱的三首禅乐,格式比较独特,它们是:
《金字经》:“七,七。五,五。一。八。七,七,七,七。”(10句61字)
《寄生草》:“三,五。六,七,七。五,五。”(7句38字),与北曲7句41 - 66字〔寄生草〕基本格式吻合。
《一锭金》:“四,五。四,四。”(4句17字)
(2)“十大韵”的变体
“十大韵”运用于赞曲时,除某个词牌或曲牌专填某一词格的禅乐外,往往还有各种变体。
其一,同一首词牌或曲牌,可填配不同的赞词,但词格不变。如以〔华严会〕词牌所填词的禅乐《华严会》、《炉香赞》等,均为6句29字的六句赞。但自禅传谱的《华严会》及与释隆根传谱的《炉香赞》均为商调式;而释隆根传谱同一曲调的《华严会》和智隆传谱的《华严会》则都变更为宫调式。表现出了佛曲在南北地区传承中调式结构的差异。
其二,同一个词牌,可填配不同的赞词,词格与曲牌旋律亦有变化。如以〔望江南〕填词的5句27字五句赞,和自禅传谱的8 句48字八句赞等。五台山5句赞禅乐《望江南》与自禅传谱8句赞禅乐《望江南》在调式上均为角调式,但在音乐结构的幅度上变化较大。
其三,同一首禅乐词格,可用不同的词牌或曲牌来填词。如《宝鼎香赞》,除常见的用〔浪淘沙〕填词外,自禅传谱的《宝鼎香赞》,则是用词牌〔淮上韵〕填词演唱,二者的词格均为5句27字的五句赞。但〔浪淘沙〕填词的《宝鼎香赞》为徵调式;〔淮上韵〕填词的《宝鼎香赞》为商调式。风格上有所不同。以〔菩萨蛮〕词牌,所填词的禅乐《菩萨蛮》、《大阿弥陀赞》及自禅传谱的《望江南》,亦为同一词格在不同词牌中的运用。
(3)“十大韵”及其“菩萨陀”的调式特征
“十大韵”各曲结束时均接有“菩萨陀”,“十大韵”各曲及其“菩萨陀”的调式特征。

通过上表所列,可以看出“十大韵”的调式布局:
商调式占首位,为《淮上韵》、《华严会》、《豆叶黄》、《挂金索》、《菩萨蛮》5曲;羽调式2曲,为《一锭金》与《寄生草》;角调式2曲,为《望江南》与《金字经》;徵调式1曲,为《浪淘沙》。
除《菩萨蛮》的“菩萨陀”结音改为徵音外,其余4曲“菩萨陀”均结音为商。即“菩萨陀”的调式与前曲的调式基本一致。
《望江南》全曲为正声调(古音阶);《淮上韵》、《金字经》2曲本为下徵调(新音阶),但在“菩萨陀”中,为正声调,更突出了旋律进行中清商调式的特点。
(4) “十大韵”的过板
“十大韵”的过板基本上是“五星板”(南方禅乐常用的过板),唯有《淮上韵》运用了“七星板”(北方禅乐常用的过板)。说明该曲遗存了北方禅乐最重要的艺术特征。而且也是唯一一首以《淮上韵》填《宝鼎真香》词的佛曲。
注 释
[1].清代抄本,具体年代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