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应唯感”,审天地之大美

二、 “玄应唯感”,审天地之大美

郭象把“自然”理解为玄妙独化的过程,自然中的“物”虽“相为你我”,本质上却具有“自生”“自待”“自性”“自尔”等特性。人作为自然界的一员,同样享有这种独立的精神。这样,人对环境的审美就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吻合,不只“物”独化于“玄冥”之境,人在“真宰”的驱动下,同样汇入到了与“自然”的玄妙统一之中。

“忽然自生,制不由我,我不能禁。” (19) “物”也一样,从其本性中而来,“凡物云云,皆自尔耳,非相为使也,故任之而理自至矣” (20) 。外在的“理”与内在的“性”相通,共同冥合为圆融的整体,“故任而不助,则本末内外,畅然俱得,泯然无迹”。这种状态用庄子的描述就是“逍遥游”,郭象在注“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时进行了详细的描述:

夫体神居灵而穷理极妙者,虽静默闲堂之里,而玄同四海之表,故乘两仪而御六弃,同人群而驱万物。苟无物而不顺,则浮云斯乘矣;无形而不载,则飞龙斯御矣。遗身而自得,虽淡然而不待,坐忘行忘,忘而为之,故行若曳枯木,止若聚死灰,事以云其神凝也。其神凝,则不凝者自得矣。世皆齐其所见而断之,岂尝信此哉!

在“坐忘”“神凝”的过程中人变成了“神人”,其中呈现出的那种不可把握性,主要是时间变化难以言喻所造成的,“游于变化之涂,放于日新之流”,因此人们做到“无心玄应,唯感是从”,就可以激发自身的原发性潜能去捕获这种不期而然的到来,在当下与大道冥化。

当然,郭象没有完全遵循庄子,把“神人”极端化,让其住在姑射山,“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逍遥游》),完全不食人间烟火,而是借助“圣人”把“神人”与“俗人”联系在一起:“夫神人即今所谓圣人也。夫圣人虽在庙堂之上,然其心无异于山林之中,世岂识之哉!徒见其戴黄屋,佩玉玺,便谓足以缨绂其心矣;见其历山川,同民事,便谓足以憔悴其神矣。岂知至至者之不亏哉!”诸类人都相通于顺承自然、自足其性。

与王弼“圣人有情说”相反,郭象主张在“物我冥合”中“情”是有害的:“人之有所不得,而忧娱在怀,皆物情耳,非理也。” (21) 而之所以为“情”所累,恰恰就在于人在现实中拘泥于得失,以至横生忧娱,与理相悖。因此,要达到“与物独化”的境地,就须去物欲、无哀乐,以无心无情的状态去感悟“物”的自性,才能达到最终的“大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