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建国初未能摆脱西方冷战思维的困扰

一、俄罗斯建国初未能摆脱西方冷战思维的困扰

自冷战结束以来,俄罗斯无论是推行亲西方路线,还是与美国等西方国家抗争,都始终未能为其经济振兴赢得一个较为宽松的外部环境。改变西方对其的偏见、摆脱冷战残余的困扰已成为俄罗斯历届政府首要而艰巨的任务。

1989年2月,苏联将入侵阿富汗达10年之久的10余万军队撤回境内。为此,老布什在那年底的马耳他美苏首脑会晤后正式宣布“冷战结束”。[87]随着苏联解体,作为国际法主体的继承者——俄罗斯立国后开始奉行全面西倾政策。俄罗斯本以为继海外撤军,开国伊始又主动退出与美国的角逐和对抗就有望融入西方社会。但事实并非如俄罗斯所愿。尽管苏(联)俄(罗斯)都不断向西方示好,1990年后又相继从匈牙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等东欧国家撤军并与德国、波兰等国签署撤军协议,但西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继续封杀、打压俄罗斯战略空间政策,反而步步为营,向俄罗斯的“软肋”逼近。美国等西方国家根本不相信俄罗斯会洗心革面,真心站在西方一边,担忧有朝一日俄罗斯仍会重温超级大国的美梦。冷酷的现实迫使俄罗斯不得不重新调整对外政策,逐渐放弃了“一味西倾”的方针,开始了后冷战时期与美国展开遏制与反遏制、挤压与反挤压的抗争,以守住苏联留下的半壁江山。叶利钦执政后期,尤其在美国入侵南斯拉夫前后,俄美的对峙发展达到顶点。

应当指出的是,冷战结束后,出于俄罗斯本意,其的确不想再与美国继续较量,而与西方的对峙完全是在美国连续不断的凌厉攻势下的一种本能反应。从这一角度审视,这一时期的俄美对峙同冷战时期美苏对抗有着本质区别。前者是与美国的争霸和扩张;后者则是抗争和求生存。在美国遏俄的后冷战时期,俄罗斯不想坐以待毙,一口口被美国吃掉,让美国轻而易举成为世界的唯一主导者。使俄罗斯彻底沦为西方社会的二等公民。这种心态在叶利钦执政后期表现尤为突出。

这一时期,“俄罗斯将美国主导的‘单极’世界视为其保持原有大国地位的主要威胁,必须加以抵制。”[88]为此,俄罗斯开始赞同世界多极化,反对单极世界,并曾试图建立欧亚地区三大国——俄罗斯、中国和印度的同盟来遏制美国对国际事务的控制。基于这一战略构想,俄罗斯对美国为削弱俄罗斯在巴尔干地区的传统影响而发动的科索沃战争,曾以不惜一战的强硬立场予以坚决反对;对挤压俄罗斯战略空间的北约东扩,俄罗斯也多次明确表示不能接受,并划定了北约东扩不能逾越的“红线”;对美国欲为导弹防御系统试验而修改《反弹道导弹条约》,俄罗斯更是极力反对,甚至表示,如果该条约发生变化,俄美签署的其他军备控制协议也将难以为继(包括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协议和中导条约),并进一步威胁说,由此可能还会导致新一轮军备竞赛,重现冷战时期的敌对状态。俄罗斯本以为可以此吓住美国,但由于俄罗斯手中无牌可打,不但没把美国吓住,反而连“修改”条约这道防线也没守住,最终连整个条约都搭进去了,使俄罗斯大为被动。俄罗斯的抗争并未能根本改变西方连连进逼、挤压俄罗斯的战略态势。

俄罗斯立国后,对外政策忽而全面西化,忽而又与西方抗争,继续挑战美国主导世界的地位,“反映了这个国家自苏联的地缘政治确定性随柏林墙倒塌后对自己的发展方向感到困惑”。[89]普京出任总统后曾一度沿袭了前任后期对美国的强硬政策,把外交重点立足于发展与其有传统影响国家的关系,但他很快意识到,前任的与美国抗争路线并非明智之举。要想彻底改变俄罗斯的内外困境,首先必须根本改善与美国的关系。为此,2000年4月,俄罗斯外交部部委会扩大会议郑重做出发展与美国关系是俄罗斯外交优先方向之一的决策。然而,俄美关系的改善远非像俄罗斯一厢情愿想象的那么简单。布什上台后,不但根本不买普京的账,其对俄罗斯的政策反而强硬有加,声称俄罗斯是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进而表示要彻底摈弃前任克林顿总统的对俄罗斯接触政策。“西靠”不通,“相安”不能,俄罗斯的对外政策再度面临严峻考验。

如何从根本上动摇和改变西方对俄罗斯“敌手”的定位,已是摆在普京政府面前的既复杂且又迫切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