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反对美对伊动武,但留有回旋余地

一、俄反对美对伊动武,但留有回旋余地

这次伊拉克战争,俄罗斯不但没有像阿富汗战争那样给予美国强有力的支持,而且还与德法站在一起,不断给美国军事打击伊拉克制造“麻烦”使美国大为不满。尽管俄罗斯反对美国对伊拉克动武,使俄美新战略关系框架受到一定冲击和影响,“9·11”后一度大幅升温的俄美关系也随之降至近年来最低点,但还不会发生根本性动摇。

(一)俄坚持反战不反美原则,使俄美关系受到的冲击相对减弱

美国提出要将反恐军事行动扩大到伊拉克后,俄罗斯的反对一直十分谨慎,唯恐影响来之不易的俄美新关系。即使在德法意见公开与美国相左时,俄罗斯也没有冲在最前面,与德法保持一定距离。普京在与德法签署反对立即对伊拉克开战的联合声明后,同时向美方解释,俄方的见解不是对抗性的,俄罗斯不想用“集团逻辑”思考问题,更无意建立“新的轴心”,仍把布什视为朋友。[34]为显示对美国的友善,普京还不断暗示,俄罗斯的反战立场不是毫不动摇的,在“情况需要”时,俄罗斯“将与联合国安理会的所有同行一道行动”。[35]

由此不难看出,俄罗斯虽然反对美国对伊拉克动武,但却无意挑战美国的主导地位,更不想反美。俄罗斯为继续保持在国际社会的影响力和维护在伊拉克的重大利益,既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又不能影响俄美关系的大局,将外交风险降到最低点,这就是俄罗斯处理伊拉克危机的基本心态和总的方针。基于这个原则,即便在搭乘德法“反战战车”时,俄罗斯也一再强调珍视俄美关系。伊拉克战争打响后,在德法反战态度明显变软的情况下,虽然普京表面上仍在指责美国对伊拉克开战缺乏合理性,但在另一场合又表示,俄罗斯并不希望美英领导的伊拉克战争失败,美国的失败不符合俄罗斯的利益。[36]美国也认为,其抨击的对象主要是德法两国,是法国的阻挠使美、英、西没能获得联合国允许对伊采取军事行动的授权。[37]美国对俄罗斯的不满由于美国与德法间的分歧而有所弱化。

(二)俄顺应国际主流社会呼声,使美没有理由过多指责俄

此次伊拉克战争不同于海湾战争和阿富汗战争,是自越南战争以来美国唯一未获得其所有盟国支持的军事行动。在国际社会大多数国家不满,世界各地反美、反战浪潮高涨的大背景下,虽然俄罗斯站到了大多数国家一边,与美国产生了分歧和利益矛盾,但并没有对美国施加过多的压力。俄罗斯反复强调,俄罗斯“在伊拉克问题上的立场不是我们独有的,很多国家都与我们持同样立场”。[38]所以,美国虽对俄罗斯不满,但也找不出过多理由指责。“9·11”后,俄罗斯在对美国关系上坚持“求同存异”,加强合作,不能使“异”影响“同”的主导地位,这是俄罗斯的基本底线。

(三)俄坚持反战立场很大程度源于国内外的压力

伊拉克战争打响之前,俄罗斯的反战立场并不十分坚定。去年,俄罗斯外长伊万诺夫在接受英国《泰晤士报》采访时就表示,即使美国单方面向伊发动袭击,俄罗斯也不会退出美国领导的反恐怖主义联盟。[39]在联合国对伊拉克武器核查问题上,俄罗斯对伊拉克威胁说,如果核查人员无法行使他们的使命,联合国安理会可以考虑通过授权对伊拉克动武的决议。[40]结果,伊拉克接受了武器核查。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做给美国看的。

但随着俄罗斯国内和国际上的反战浪潮日趋高涨,俄罗斯的反战立场也发生了变化。据俄罗斯舆论研究中心的民意调查显示,伊拉克战争前俄罗斯民众反对美国对伊拉克动武的人数为80%,战争打响后上升至88%。德法已公开对美国说“不”,俄罗斯在反战问题上已没有退缩余地。俄罗斯为了融入欧洲,与德法关系至关重要。如果同意美国的所作所为,势必得罪德法,在政治上输分,而且,也未必能从美国那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甚至还会对普京明年的连任直接产生消极影响。所以,“普京在伊拉克问题上表面必须摆出抵制布什的姿态”,[41]对美国单边主义做出一些牵制的姿态。

(四)俄反战突出经济利益色彩,尽量淡化美俄在政治上的“敌意”

俄罗斯是伊拉克最大贸易伙伴,在伊拉克经济利益巨大,即使在联合国制裁下的2001年,两国贸易额也达1.869亿美元,2002年仅1—9月贸易额已升至2.523亿美元。俄罗斯一直极力争取联合国解除对伊拉克制裁,以便伊拉克偿还苏联时期所欠的85亿巨额债务。苏联时期莫斯科就开始参与伊拉克的石油开发,直到伊拉克战争前,俄罗斯在伊拉克有60余个出口汽车、机械设备公司,15个以低廉价格享受原油配额的石油公司,与伊拉克公司签署的各类经济合同高达数百亿美元,年回报率均接近20%。[42]1997年,俄罗斯最大的石油公司——卢克石油公司就赢得了开采伊拉克西古奈尔油田的合同,如果没有联合国对伊拉克的制裁,俄罗斯可从伊拉克开采总计达6.67亿吨原油,价值200亿美元,比与伊朗的核合作计划更具商业诱惑力。俄罗斯还是联合国为伊拉克制订“石油换食品计划”的最大受益者,从中得到了40%的利益。[43]出于经济利益驱使,俄罗斯甚至不顾美国指责,于2002年夏邀请伊拉克外长萨布里访问俄罗斯,并欲与伊拉克签署400亿美元的经济协议。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对此表示不满并威胁说,“俄罗斯领导层加深与伊拉克的经济联系对俄罗斯有害无益”,[44]认为大大超出可忍耐的程度。俄罗斯却解释说,俄罗斯在伊拉克问题上感兴趣的只是“经济和财政利益”,“不应引起任何不安”。[45]美国对伊拉克动武将危及俄伊一系列经济协议的法律地位。而且,美国拿下伊拉克后,会在全球石油市场赢得更多的控制权,直接影响俄罗斯的经济走势。可见,俄罗斯反对美国对伊拉克动武,主要出于经济上的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