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的边界:知识传播与知识娱乐
当知识分享的评价机制由以邀请、点赞为代表的“分享即是回报”的评价机制转变为付费之后,知识的稀缺性就让位于注意力的稀缺性,提问者对知识的需求就变成了通过提问来变现的需求。在这种转变之下,能够在付费知识问答平台中获得收益的不是真正拥有纯粹知识的群体,而是那些原本就拥有庞大注意力资源的用户,而提问者和回答者也更倾向于关注那些能够让更多人感兴趣的问题。由此,在知识传播的评价机制由知识需求导向转变成为用户兴趣导向,知识就退回到单纯的消解信息不对称的阶段,它与20世纪出现的“信息娱乐”的概念高度相似。所以,在以“分答”为代表的知识问答平台中,那些能够凭借平台的“关注—提问—偷听—获益”机制来获得收益的群体就变成了以王思聪、柳岩、章子怡等在互联网中原本就已经有较高关注度的答主,以至于普通的“答主” 回答一个纯粹的知识性问题,只能获得三五元的收入,而王思聪回答一个关于自身的八卦问题就能获得数千元的收入。
当认知盈余被货币化之后,“知识传播”的格局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知识分享退回到信息娱乐状态,用户对知识的需求就变成了资本的需求,披着“知识”外衣的娱乐信息大行其道;其次,克莱·舍基所期待的“创造性”的新媒体使用也不复存在,主导知识问答平台的知识共享最终变成了对娱乐、八卦和隐私等猎奇性信息的消极消费;再次,知识吸收过程由获取、评价和内化三个阶段构成,问答平台中的“知识传播”仅仅停留在以消解不对称为结果的“获取”阶段,除却部分专业领域及小众化的知识,很难能够将所获取的知识内化纳入自己的认知模型。
正是由于以上的诸多变化,以“分答”为代表的付费知识问答平台变成了一个汇集明星八卦、娱乐隐私等的伪知识传播平台,以至于这种拥有“一对一精准传播”特性的知识分享平台变成了被嵌入“优衣库视频”“陆家嘴视频”等低俗话题的“娱乐知识”。当猎奇性、庸俗化甚至是低俗化的信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之后,这一平台本身的发展走向了传播知识的反面,以至于在8月10日下午两点多,“分答”无法登录,此后一直采用图片的方式告诉用户正在维护,直至9月27日晚“分答”再次回归。有媒体评论称,“分答”可能正在进行某些调整,而内容审查和敏感词过滤是这次调整的核心。在“分答”停摆期间,各类知识付费平台如“格问”“赤兔”“见地”等数十个类似产品纷纷登台,借势营销,形成了多家争鸣的局面。正如媒体所预见的那样,回归之后的“分答”淡化了娱乐色彩,此前被提问者反复追捧的问题也已经很少见到,关于答主的分类也由之前的若干种细分简化成了健康、职场与科普三类,提问者和回答者参与热情以及提问者和回答者的收入已大不如前。重新返场之后的“分答”增添了敏感词过滤等内容审查手段,一旦出现敏感、低俗、争议的提问,提问者将无法提问或回答之后问题被转成私密问题,仅供提问者和回答者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