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文化传播特定的生产、流通、消费结构体现着新的传播体制

(三)视觉文化传播特定的生产、流通、消费结构体现着新的传播体制

英国肯特大学的约翰·杰维斯在视觉文化研究上的主要贡献之一就是深刻地论述视觉体制。在他看来,既然视觉文化的基石建筑在消费社会的基础上,就必然有一个迥异于语言文化的“视觉文化体制”[37]。对于视觉文化体制问题的研究,将在社会研究中不断地凸显出来。这如英国的伊雷特·罗戈夫在论及此问题时所说“当今世界,除了口传和文本之外,还借助于视觉来传播。图像传达信息,提供快乐和悲伤,影响风格,决定消费,并且调节权力关系。我们看到谁?看不到谁?谁有特权处在威势赫赫的体制内部?……”[38]当然,他已开始涉及视觉文化体制的政治层面。在全球化的进程中,特别是世界经济化一体化的进程中,对视觉文化体制的研究首先集中在经济体制层面是非常自然的。这在中国更是如此。

法国学者德波认为“在社会中的景象对应于异化的具体生产,经济扩张主要就是这些特殊工业生产的扩张。那些随着经济运动而自发地发展起来的东西,只能是那些本源就是如此的异化”;资本变成为一个形象,当积累达到如此程度时,景象也就是资本[39]。面对视觉文化的迅速崛起和视觉文化产业规模的急剧膨胀,西方的文化学者,甚至是经济领域的学者,都予以特别的关注,例如有些学者就提出了“媒介表意体制”的概念。所谓的“媒介表意体制”就是以研究视觉符号传播为主,特别是以影视符号传播为主的文化产业运作体制[40]

例如,对美国传播业进行研究(虽然是对美国进行研究,但由于美国传播业在世界中举足轻重的地位,决定了这种研究是世界性的),不能不深入地涉及处在美国传播体制中居于主导地位的视觉文化传播体制。世界经济的发展,特别是以美国为首的新经济(即以信息经济为核心竞争力的经济形态)的成功运作,从某种意义上说是视觉文化传播体制的一次大变革,而其间影视文化传播体制更是形成了这次大变革的中心。有资料表明,1998年,美国的电视、电视制作及带动相关的录音带、音乐出版行业总收入达600亿美元,占美国出口的前列,其中120亿美元就是由影视业直接创造的,而到2000年底,由影视业直接创造的出口额就飙升至近200亿美元,雄居美国出口额的第二位[41]。在这骄人的业绩后面,我们决计不能忽视视觉传播体制的“制度性安排”。特别引人注目的,当然是美国1996年2月8日由当时美国总统克林顿签署的《1996年电信法案》。这一被世界喻为“石破天惊”传播法律的变更,是彻底打通电信业、传媒业、娱乐业等行业壁垒的重大改革举措。那种大大放宽媒体经营范围的做法,不仅引发了美国,而且引发了世界范围内的媒体业和其他行业的石破天惊变革:并购、联合、重组。经过近六年的实践,这种变革的巨大成功已使世界瞩目,在机构重组、产业关联、资金融合、技术平台等方面不仅形成了新兴的实力巨大的“娱乐传讯业”,并很快地成为美国出口业榜首,而且,使之扶摇直上,成为“新经济”的极其重要的产业支柱。到2001年9月13日,也就是美国遭受“9·11”袭击后的两天,美国又通过了刺激美国媒介产业发展的更为宽松的法案。2002年2月19日美国上诉法院作出判决,驳回了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有关禁止一家企业在同一座城市里同时拥有有线电视系统及电视台的规定,同时上诉法院还取消了有关禁止一家企业拥有的电视台为超过35 %以上的美国家庭提供电视服务的规定。1996年、2001年、2002年美国三次极为重要的“制度性安排”,都为视觉文化传播业发展提供了巨大的发展空间,其昭示的意义不言而喻。面对2002年新举,有分析人士指出,上述判决有可能导致包括AOL时代华纳、迪斯尼以及Comcast在内的大型媒体公司纷纷寻求收购其他公司或是成为其他公司的收购对象,也许新的传媒购并浪潮又将惊涛拍岸[42]

在今天,视觉文化传播不但在生产体制上发生了上述的巨大变化,而且在流通体制上也发生了巨大的变革。由于视觉文化传播借助了最现代化的媒介科技平台,全球化的流通方式将比任何文化传播形态都更为突出和强烈。曾被经济学家称之为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后福特主义”生产流通方式将在这一领域更为突出地表现出来。后福特主义确定了一种以人们通常称之为新兴弹性积累制为核心的新型社会统一体。通过对货币资本、商品、生产工具和劳动力等因素的国际流动的考察,揭示了当代社会新的组织结构。所谓的弹性专门化表现在新式分散化生产和瞄准专业化市场的设计生产综合体;非整体化的企业(其生产不再集中在位于单一地点的大型工厂),放弃了规模经济而青睐范围经济。例如,最近美国AOL时代华纳集团所用的通过卫星数码传送电影,数码加密接收并进行全硬盘播出的技术全面推广,将使得传统的世界电影发行放映体制陷于崩溃,以至重构。这些,都应当引起我们极大的关注。

【注释】

[1]本文为两岸暨香港影视媒介发展研讨会论文,2002年6月台北。

[2][法]居伊·德波:《景象的社会》,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注:《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中的文章均无译者,本文中引自该图书的引文属同类情况。)。

[3]周宪:《读图、身体、意识形态》,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4][美]W.J.T.米歇尔:《图像转向》,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5][美]尼古拉·米尔左夫:《什么是视觉文化》,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6][美]W.J.T.米歇尔:《图像转向》,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7]周宪:《读图、身体、意识形态》,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8][美]尼古拉·米尔左夫:《什么是视觉文化》,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9][美]尼古拉·米尔左夫:《什么是视觉文化》,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10]周宪:《读图、身体、意识形态》,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11]同上。

[12]张保宁:《文学研究方法论读本》,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2017年版,第161页。

[13]同上。

[14]孟建:《媒介革命:视觉文化传播时代的来临》,载《第三届亚太传媒与科技和社会发展研讨会论文集》,2001年,第145页。

[15]同上书,第147页。

[16][美]詹明信:《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詹明信批评理论文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版,第37页。

[17]倪良康:《图像意识的现象学》,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18][德]马丁·海德格尔:《林中路》,孙周兴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第80页。

[19][法]居伊·德波:《景象社会》,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20][美]道格拉斯·凯尔纳等:《后现代理论——批判性的质疑》,张志斌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版,第158页。

[21]孟建:《媒介革命:视觉文化传播时代的来临》,载《第三届亚太传媒与科技和社会发展研讨会论文集》,2001年,第149页。

[22][以]伊雷特·罗戈夫:《视觉文化研究》,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23]孟建:《中国电影文化发展的战略性思考》,载《南方文坛》2001年第2期。

[24]孟建:《中国电影文化发展的战略性思考》,载《南方文坛》2001年第2期。

[25][美]W.J.T.米歇尔:《图像转向》,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26]孟建:《文化帝义的全球化传播与影视文化反弹》,载《现代传播》2001年第1期。

[27][英]约翰·杰维斯:《形象、幽灵与景象:视像的技术》,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28][德]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87页。

[29]同上。

[30]同上。

[31]周宪:《视觉文化语境中的电影》,载《电影艺术》2001年第2期。

[32][法]居伊·德波:《景象社会》,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33]同上。

[34]周宪:《视觉文化语境中的电影》,载《电影艺术》2001年第2期。

[35][美]道格拉斯·凯尔纳:《后现代理论——批判性的质疑》,张志斌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版,第32页。

[36][美]W.J.T.米歇尔:《图像转向》,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37][英]约翰·杰维斯:《形象、幽灵与景象:视像的技术》,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38][以]伊雷特·罗戈夫:《视觉文化研究》,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39][法]居伊·德波:《景象社会》,载《文化研究》2002年第3期。

[40]孟建:《大洗牌:中国电视传播业新组合》,载《传媒透视》(香港)2001年第9期。

[41]孟建:《文化帝义的全球化传播与影视文化反弹》,载《现代传播》2001第1期。

[42]《新浪科技,美上诉法院推翻FCC禁令,媒体巨头 酝酿收购风暴》,新浪网,http://tech sina.com.cn/it/e/2002-02-22/103803.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