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文化创新:存在与空间的双向互构
在新媒体环境下,人的存在成为文化的存在,人的存在空间是意义的空间。与传统媒体相比,新媒体的出现赋予个体至高无上的地位,存在与空间共同构成了一个文化有机体。这个有机体成为文化创新的土壤。当今的文化现象、文化产品创新无不与新媒体密切相联。进一步分析其发生机理,这种文化创新的重要因素在于存在与空间的双向互构。
第一,新媒体重塑了人们的认知框架,并引起了知识社会化的伟大变革。个体成为实践和反思一切知识的起点,知识的客观性与主体性得以统一,人们对于知识的认知也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而从传统媒体对知识的传授来看,知识往往被看作是客观的、超验的、无需检验的真理性的存在,人们只需要接受即可。新媒体空间又构建了一个个学习空间,并由个体不停被传播,知识迅速社会化。一方面,可以把显性知识[19]迅速传播。各种知识平台层出不穷,人们不但可以通过新媒体与各种知识平台随时随地学习,众多知识分子也广泛深入网络“民间”,分享自己的知识和见解。例如,知乎作为著名的问答社区,每天有大量的专业人士为人解答各种问题。另一方面,还可以把遮蔽于人们日常生活之下的隐性知识显性化。隐性知识源于个体的日常生活体验,人们囿于媒介条件,在传统媒体单向传播的时代,很难将这种知识传递出去,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借助新媒体,人们交流中会自觉不自觉地把隐性知识文字化、符号化,把生存经验、生存智慧这些隐性知识进行显性化传播,并加以交流与修正,上升为可共享的知识。在知识的社会化过程中,由于广大主体的广泛参与,使得知识和实践结合起来,人们的各种知识得以审视、反思,特别是对于远离人们日常的那些宏大的、超越性的知识得以解构,文化越来越与个体生存与生活合起来。有学者这样概述新媒体给人们的认识带来的巨大变化:“从世界图景上看,由给定性变为创意性;从认识方式上看,由主客对立式变为主体际式;从实践方式上看,认识由与实践相对立的独立存在变成实践自身的内在环节。”[20]在新媒体条件下,这种社会生活知识化本质上是一种知识的创新,同时也是一种文化的创新,新媒体空间也成为一个创新文化的空间。
第二,新媒体空间实现了自我形象、自我意识、知识结构的重构,增加了人的存在意义,成为人的自我生成的场所。美国学者雪莉·特克很早就站在后现代角度来研究网络的自我构建问题:“对于后现代生活中特有的自我构建与再构建,网际网络已成为一座重要的社会实验室。我们透过网络的虚拟实境可以进行自我塑造与自我创造。”[21]人作为一种特殊的生命存在,不但改变世界,而且要创造和改变自己、超越自己。海德格尔对于人的自我超越性的追求曾有过精彩的论述:“此在在生存论上就是它在其能在中尚不是的东西。只因为此之在通过领会及其筹划性质获得它的建构,只因为此之在就是它所成为或所不成为的东西,所以它才能够领会地对它自己说:‘成为你所是的’。”[22]首先,新媒体作为一个自我呈现的舞台,在“我”与他人“共存”中,在意义感和存在感的驱使下,“符号化”的个体被努力构建为“理想自我”与“超越性自我”,实现人们自我意识构筑、提升与超越。其次,知识的大众化带来了“知识的解放”,个体通过学习,使知识融入自己的意识结构,提升了认知能力,深化和拓宽了自己的知识结构,影响并塑造人的行为及价值观念,进而形成人的精神气质及文化素养。并且,人们在创造知识的过程中,也实现了自我的提升与完善。知识在个体的转发、评论、修改中,不断被创新。知识成了一个动态的再创造过程。在此过程中,人们在不同空间的交流,对于个体价值与观念也起着补充与校正的作用,促进自我的形成与完善。
这样,人造就了文化空间,文化空间成就了自我,存在与空间就存在着一种双向互构关系。这是一个文化创新的过程。新媒体扩展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交往式学习增强了个人的知识储备,提高了人的认识能力,激发了个体创新知识及文化的积极性,并在与他人的交往中,把那些创新的新知识文化反馈给新媒体空间。这种双向互构并不是一次性的完成,也不限于单个空间,而是一个在多维空间里不断进行的。只要“存在”与“空间”互构不止,文化就会创新不已。而当一种新文化现象出现并得到共鸣,还会发生文化的引爆效应,在多个空间病毒式地传播,实现文化的创新扩散。
新媒体所创造的文化事实是一种“生活文化”。这种新型文化反映了人们对知识与生活实践的反思,以及对自我存在价值和意义的思考,这也是当下中国人对于美好生活的探索与追求。因此,文化不再远离人们的日常生活,新媒体把人的日常生活实践实现了意义化,日常生活才是文化的母体。文化源于日常生活,文化创新成为人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文化又塑造人的日常生活。新媒体在文化创新的日常生活实践中实现了“人化”和“化人”的目的,人生活在自己创造的“意义世界”里。这种文化的主要特点就是“行动”和“实践”,它是一种创新型的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