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性互动参与城市公共交往体验重构
芒福德提出,古代城市的本质首先是一个剧场,而这个剧场存在的主要方式是对话:“从各种形式的仪典和戏剧活动中,又产生出一种更为重要的东西,这就是人类对话,若从较高的形式上给城市下一个定义的话,那么最好莫过于说城市是一个专门用来进行有意义的谈话的最广泛的场所。”[25]在芒福德看来,公共交往和公共文化才是城市发展的关键。而城市公共屏幕,一方面作为一种建筑场景,连接着地方空间的记忆,可以现实地聚集公众;另一方面作为一种传播媒介,又同时连接着瞬息万变的世界,可以虚拟地交换信息。城市公共屏幕犹如城市大舞台中的一个小舞台,在建构城市文化交往的公共性上有着不同于其他媒介的特殊意义,而这种公共交往和公共文化才是最为深刻的城市体验。数字网络传播技术条件下,公共屏幕的这种公共性建构变得更加互动、更加巧妙,也更加普遍。
当今世界很多国家,无论作为实验项目还是现实实践,都在尝试着让公共屏幕参与城市的公共交往和公共议题。英国BBC大屏幕计划利物浦Liverpool A-Z项目,是公共屏幕对于地方公共文化的一次成功的参与。这个项目将利物浦当地居民的Facebook群和大屏幕的采访联结在一起,当然也包括与SMS短信联结显示在大屏幕上。这样既着眼于当地地理位置和文化信息,又建构起公共交往和公共领域。
城市符号互动理论代表戈夫曼认为,公共领域也是个体经历的一个独特的城市表演场所,城市居民在城市舞台上扮演某一角色。即便社会情景是暂时的、非制度化的,为了达到理想的表演效果并给他人留下良好的印象,个体也会尽量在这个舞台上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并有着相应的行为策略[26]。在公共屏幕这个小舞台上,公众可以现实地在前台进行理想化的表演,例如2005年英国伦敦利物浦爆炸案一周后,利物浦广场屏幕呈现出意想不到的正义舆论与集体仪式,大量悼念的人们聚集在屏幕前默哀三分钟(当时场景已胜于专事悼念仪式的利物浦教堂),甚至把鲜花献于屏幕底部[27];也可以同时在后台进行神秘性的、补救性的甚至一些破坏性的活动,屏幕传播技术也为公众前台和后台这些表演行为提供了更为巧妙和便捷的策略。例如,由柏林公共艺术实验室发起的“链接城市”项目中,当市民站在屏幕前聊天时,他们谈话的内容会不时被投影到屏幕上,如果不喜欢投影上的内容,还可以用电子弹弓向屏幕发射小弹丸[28]。
麦库姆斯和肖曾在议程设置理论之后提出议程融合论,把议题融合看作是一个社会传播的过程,认为团体议题、媒介议题和受众议题共同构成了社会公共议题,团体议题是社会问题的源头,媒体对团体议题进行选择过滤,受众议题是最终出口。随着媒介环境的变化,受众议题可以绕过团体议题、媒介议题,直接接触、博弈、融合,达到社会整合的目的[29]。2012年澳大利亚一项“数字媒体与交互城市”的实验项目,就是让公众通过SMS或Twitter,以发送屏幕弹的方式将自己终端屏幕的讯息发送到公共屏幕,这块公共屏幕可以在城市建筑体上,也可以安置在办公场景中。屏幕界面分为左右上下格局,右侧中心界面可以是城市、组织和媒介设置的主要议题,但是随时欢迎公众匿名将自己的反馈、观点和议题发送到屏幕上(见图16)。这样这块公共屏幕就促成了城市与民众议题的连接和互动,为受众议题提供了即时的、场景的、现实的出口,将受众舆论与组织团体议题或媒介观点以眼见为实的方式碰撞和融合,以更加真实和民主的方式推动了市民与城市之间的有效沟通。
图16 澳大利亚社区公共屏幕与市民的互动[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