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古代皮革的利用
皮革一直被广泛使用着,并有许多不同的用途,以至在某一两段时期中,皮革工业使用的许多方法也被用于其他材料(如木材、金属、陶器和纺织品)的生产过程,其中的一些方法最初几乎肯定是用于皮革的。那时,缝纫(图118)用的是一种极费力的史前方法,先用磨尖的燧石在皮片上刺出一排孔洞,然后用动物肌腱或窄皮条穿过孔洞把皮片连接起来。原始编织可能是用皮条和植物纤维进行的。把模制的生皮制成容器当然比陶器要好(第Ⅰ卷,边码399)。皮革能像硬木一样坚硬,坚硬的皮革有时只能用现代的车床锯开或弯折。但是,皮革有时像细织品一样柔软,可以进行最精细的缝纫。自古以来,皮革用于制作盔甲、女性内衣、大型机器上的传送带和精致的钱包,也用于制作早期的酒具和泵上必不可少的垫圈。

图118 在巴拉比西发现的皮衣残片。
接缝处缝合得极好。公元前第二个千年。
毫无疑问,最早使用皮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中石器时代。无论是西伯利亚古代遗址(第Ⅰ卷,图22)出土并修复的一个穿着兽皮的人形象牙雕刻品,还是西班牙的一些穿着皮衣人物的石洞壁画,都可以追溯到旧石器时代后期(图106)。在古埃及,皮革是一种重要的日用品,从陵墓、城市、神庙和宫殿中已经发现了许多那个伟大时代的皮革制品。塔西文化和拜达里文化时期的墓穴中,很多尸体用山羊皮和羚羊皮包裹,它们也许是外衣,而不是裹尸布,缝合处手工精细,衣片边缘用皮条对接,有时在人骨周围还有缝纫用的骨锥和骨针。在埃及王朝统治前的遗址中,燧石刮刀、刀具和其他适用于制革的工具是很普通的。
旧石器时代的人可能把水盛入皮袋子中,然后垂放在炽热的石头堆上加热。在挪威中石器时代的居住遗址中,已经发现了遗留的皮革容器和蒸煮石。这些残留碎片可能为我们描绘了皮革制造方法的起源——模制——或常说的“粗胚煅件”。用这种方法制作的中世纪的浸蜡硬革,可用于制造诸如盔甲、刀鞘、瓶子、长颈瓶和供饮用的容器。经热水处理过的皮革罐相当坚硬,这说明使用方便的容器是人们经过长期摸索而制成的。
汉堡附近的施塔德出土了一把新石器时代的燧石匕首,外面套着鞘,鞘用一种模制的并且装饰过的皮革制成,刀鞘外面裹着一根皮带(图119)。刀鞘和裹带明显是用牛皮制的,虽然不能断定用了什么制作方法,但是鞣制得极好。特别有意思的是,原有刀鞘的每一侧粘上了一条可能用明矾处理过的羊皮带,用以保护匕首的刀口。刀鞘用现今仍在使用的方法制成,皮革被整块裁下,在背面用极细的皮带把缝合好,然后模制成想要的形状。

图119 汉堡附近施塔德维彭克丹出土的鞣制牛皮刀鞘。据信制于新石器时代。
在埃及,无法证明早期是用模制皮革或未鞣制的生皮来制作容器。一些出土文物提示人们,某些早期的罐状容器是模仿皮袋和皮罐的形状和式样制作的(第Ⅰ卷,边码398)。如果确实如此,可能远在已确定的王朝统治以前的文明时期,模制皮革罐或大口杯的制作方法就已经失传了,因为迄今没有出土过这类文物,虽然在大约公元前1450年雷克马尔墓室的绘画中有一件可能是皮革瓶的物品(图120)。在王朝早期的努比亚人墓穴中,在一个黑人血统的成年男子的头部旁边发现了一只皮革容器,而在类似的墓穴中,这个位置通常放着一个黏土罐(图110)。看起来,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皮革罐,用一块圆形皮革先在柳条圈上压出罐口,然后可能是用黏土和湿沙子把罐身塑成球形。在莫斯塔戈达大约公元前4000年的盘状墓穴中发现了实心黏土罐,皮革、湿的生皮或肠衣可能就在实心罐上进行模制后再干燥加固(边码147—148)。苏丹人、图阿雷格人、阿比西尼亚人以及北印度的部落,至今仍然在使用这种方法(图121)。

图120 埃及绘画,画面上的男人提着一只皮革瓶。出自底比斯的雷克马尔墓室,约公元前1450年。
从王朝统治前的文明时期起(早于公元前5000年),出现过很多用皮革制的衣服,有的还用铜钉加固。回看历史,埃及人一直在使用整个东方都熟悉的皮袋盛水,他们把山羊皮缝合好,山羊的颈部被当作灌入或倒出水的袋口(图122)。王朝统治以前,埃及人就已经拥有皮鞋、画有图案的皮包和垫子、皮革制的打着结的卷套,以及打结连起来的皮带。古老的小雕像上画着V形图案的皮革断片,可能是残留下来的外衣(图124)。在莫斯塔戈达,人们把鞣制的山羊皮或羚羊皮小片灵巧地拼合起来,用整齐的针脚缝合成裙子,并饰以蓝色和白色的珍珠或精心修剪的裙边,还发明了捆扎皮腰带和褶叠的皮腰带。低帮皮鞋相当普遍,其中一些使用不适合随便穿着的鞣制软皮制成。此外,人们经常把皮革染成红色。
总而言之,事实说明早期的皮革制造已经掌握了相当的技巧。在同一时期的同一遗址中,出土的物品多种多样,其中包括一些用来做腰带和脚镯的皮制绳索(图123),在一个木柄上用生皮编成的绳子绑着一把磨光的石斧头,保护射手的手臂免受弓弦抽打的“护腕带”,装谷物和梳洗用品的皮袋,其中一个皮袋上有植物纤维制的提手,上面用编好的皮带扣着。除了这些,还有用红色皮革零片精巧缝合起来的一件衣服,一条用平行斜排的白色小珠子装饰的编织头巾,一种古老的现仍可用来提水的桔槔皮革桶(第Ⅰ卷,图344—347)。皮片是用极窄的皮带或筋腱连起来的,采用钮孔对锁缝法时会在钮孔间产生微小的脊状隆起,采用窄边叠合缝法时会在皮片上留下单排针脚。如果采用约1/2英寸的宽边叠合缝法,皮片上会出现两排针脚(图118)。

图121 图阿雷格人用骆驼肠子模制的珠宝罐,上面装饰有浅红色斑纹。

图122 赛利纳斯(Silenus)手执皮制酒袋。
取自一只希腊酒杯的图案,公元前15世纪。

图123 巴拉比西出土的皮带。
公元前第二个千年。

图124 象牙小雕像。
高约4.5英寸,雕像中的女子身穿一件有着V形图案的皮制斗篷,出自希拉孔波利斯,另一块花纹相似的皮衣残片则出自奈加代。王朝时期以前的物品。
人们对于早期这些技术的了解,常常不过是一种推断而已。由于铜制的工具只是偶尔被发现,从皮革的预处理和使用两方面看,制革技艺的发展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古代使用生皮将手柄捆扎在石斧上,后来又用生皮紧缚住家具和战车的接合处。生皮干后会收缩,所以一般在它湿的时候捆扎。然而,我们可以从后来的壁画上更清晰地了解工艺过程。壁画上经常有描绘制鞋的场景(图125)。最早的鞋是把整张皮革剪割成鞋形,在脚后跟前装了两个开有窄口的皮边。皮带绕穿鞋人的脚后跟一圈,并穿过皮边上的窄口,在两块皮边的连接处用薄皮片包住,鞋底的前端有个孔,皮带穿过孔后即在孔下打结,这样就成了脚趾皮带(图112)。上饰圆环的T字形象形符号,是生命的象征,据说形状有点像这种鞋的皮带。不过,这个符号到埃及王朝时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含义。莫斯塔戈达的鞋用明矾处理过的山羊皮制作,经过简单处理的皮张内面做成鞋的衬里,做成鞋面的外皮面仍然残留着兽毛,但皮边匀称地切成斜角,大概是用燧石刀割的。壁画所展示的纯白色皮革带上,有一个宽0.25英寸、环绕一周的装饰边。

图125 埃及制鞋工人。
(从左至右)在鞋跟两侧的皮边上打出皮带能穿过的窄口;脚趾皮带被拽过鞋底前端的孔,并在鞋孔下打上结;用半月形刀裁剪皮革。出自底比斯的雷克马尔墓室,约公元前1450年。
此后,样式更精致的鞋出现了。新王国时期(约从公元前1580年起)的那些鞋做得更结实,鞋底由两层或多层皮革制成,趾端呈尖形。在第十九王朝底比斯早期希泰族的雕刻中,出现过一双做工精致、鞋尖向上翘起的鞋,这双矾鞣的红色山羊皮鞋的内衬采用棕色的鞣制皮革,两边留下了匀称的线脚,鞋底的四周配有滚条(图126)。

图126 书法家安尼的妻子图图穿的鞋,这是一双矾鞣的红色山羊皮鞋。出自底比斯,约公元前1300年。
在古埃及绘画中很少见到手套。阿马纳的第十八王朝墓室中发现了一幅画,场景是国王将一副手套赐给一位负责管理马匹的高官。这副手套是红色的,可能是矾鞣后再用胭脂染色。在另一块浮雕上,这位名叫艾(Ay)的官员正不无得意地炫耀着他戴着的御赐手套(图127)。
在新王朝,战车在战争和典礼中相当重要,战车上马具的详细情况很容易查到,弓袋和箭筒都是皮革制的。图坦哈蒙墓中出土过一副木制马具,外面用绿色皮革蒙着。同其他木制品一样,图坦哈蒙的战车也是用生皮带来加固接合处。有些时候,整个车框都裹着皮革或生皮。车轮的外缘由两块弯成半圆的直纹木材斜接并粘牢,然后用生皮绑缚起来,沿车轮外周装上皮革轮胎[5]。轮毂和若干英寸长的轮辐裹上了生皮,生皮也被用来支撑战车的青铜轴,这种使用方法纯属结构性的。事实上,比较讲究装饰的战车使用饰以漂亮浮雕的染色皮革或薄金片进行包装,战车的底部由生皮条拉成网状结构(图版5D,第Ⅰ卷,边码727起)。部分车体框架有时用细木填补,有时用皮革覆盖,帝王的战车则用装饰性金片包装。当时,精炼黄金的人使用皮革风箱。

图127 艾戴着红色的手套。出自阿马纳的墓室,约公元前1370年。
中王国时期曾经出现使用豹皮做盾牌和箭袋的画面,第十八王朝的一幅壁画描绘了它们是如何制作的(图111)。画面上的工匠用力把豹皮塞进一个盛满溶液的坛子,里面装的可能是明矾溶液。经过鞣制处理的豹皮还是既干又硬,画中的豹腿和尾巴部分的毛皮都被剪掉了。一个工匠用埃及式的半月形刀把豹皮裁成所需要的形状,接下来在木头或柳条架上把豹皮摊开,有时还给豹皮镶上金属边。在叙述利比亚人入侵第十九王朝(约公元前1300年)失败时,伟大的凯尔奈克(Karnak)铭文提到过皮革帐篷[10]。第二十一王朝(约公元前1000年)伊斯米克赫伯女王(Queen Isimkheb)葬礼用的皮革帐篷至今犹存。
纸莎草纸是古埃及主要的书写材料,但是可能因为文稿要经常翻阅,人们至少早在第十八王朝时就开始使用皮革了。那时,原始羊皮纸成为替代的书写材料。凯尔奈克在编年史中写道:“君主每天对这个城市、对卑鄙的敌人所做的一切都被记录下来……都写在阿门教堂里的皮制卷轴上。”[11]这些卷轴成为“亡灵之卷”(图版5C)。亚述人的雕刻上也有皮卷轴出现,在中亚的尼雅发现了写在长方形羊皮上的公文,标的时间约从4世纪起[12]。染过的皮革用作天花板和墙面,留存下来的许多证据表明,当时的凳子、椅子、床、连枷、鞭子、狗项圈和拴狗颈的皮带、小装饰盒和装刀、匕首的鞘都是皮制的。出土文物中有用矾鞣皮革染成白色和红色的皮球,它们由6片以上的皮块整齐地缝合而成(图128)。

图128 古埃及皮球。
它用6片皮块缝合而成,出自底比斯。
苏美尔人同埃及人一样对矾鞣的白色皮革很熟悉,他们用它制成战车车轮的轮胎,同样的皮革也是制作精致的青金石装饰物的基本材料。人们穿着羊皮做的裙子,生皮则用来做马具。巴比伦人和亚述人因为使用艳丽的山羊皮做装饰鞋而著名,鞋上经常精心地饰以花纹,并用宝石镶边。尽管很多地方都能制造红色皮革,巴比伦的红色皮革却最受称道。亚述人用膨胀过的皮做成漂浮用的皮筏,并用皮蒙裹圆篮形大浮舟(第Ⅰ卷,图537)。“红色的巴比伦皮革”是用胭脂染过色的山羊皮,罗马皇帝的缚带长筒靴就是用它做的,后来在希腊备受欢迎。这就是后来用漆树叶鞣制而成的最早的“摩洛哥皮”,这种皮似乎在巴比伦也颇有名声。
斯特拉博(约公元前20年)记载过腓尼基人对皮革的一种有趣使用。他描写道,淡水是从海面下的涌泉收集的,将一铅制钟形罩扣在泉眼上,顶端接上皮管即可。
用硬质皮革制成的工具到处都有,这说明新石器时代的欧洲在继续使用皮革。在石勒苏益格,人们发现了新石器时代的皮制大口杯和一只小碗。这只碗用浅黄色的鹿皮对半相接而成,可能用植物鞣革过(图129)。碗的外周用黑色马毛编织的绳子缠绕,既用于装饰,也防止碗散开。原先,碗边是用皮革裹住的。整个碗分两部分模制,说明哪怕是这样小的物品,原始技术也甚至不能整件模制。史密斯菲尔德西部和伦敦出土的大口杯被认为是新石器时代的物品,用鞣过的牛皮制作,还附着一些毛发。

图129 新石器时代的模制皮碗。
它是对半相接而成的。出自石勒苏益格。
在东方和欧洲,皮革被广泛用于新石器时代、青铜时代和铁器时代的小船上。这些在本书的其他章节已论述过(边码168;第Ⅰ卷,边码730—731)。皮革的另一个用途就是用皮条把多块厚木板缝合在一起,就像铁器时代石勒苏益格的约茨普林的小船(边码578,图527)。罗马作家详述了不列颠酋长身披蓝皮斗篷的场景。没有证据表明皮革曾被用于建造不列颠战车,埃及新王国也是如此(边码163),但它曾被用来制作马具。据推测,盾牌是用柳条制成的,上面蒙着生皮。冶炼用的风箱是用皮革制的。这些内容在本书其他地方也有介绍(第2章;第Ⅰ卷,图382—383)。剑和匕首的鞘都是用皮革制成,在许多地方都发现了早期所使用的剑鞘。在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州的海斯霍夫出土的两把青铜时代的剑鞘的残片,用的都是无机盐鞣制的生皮。
在哈尔施塔特附近的盐矿,发现了一些铁器时代的最重要的皮革残骸。这些残骸包括一个内装工具的矿工工具包,一个装盐用的皮革袋,它的形状呈圆锥形,内有柔韧的加固衬料,并用皮带缚紧(第Ⅰ卷,图376)。此外,还发现了一顶带线脚的软皮帽,线脚跟现今毛皮匠的缝痕很接近。在同一地区的迪伦堡发现了一顶山羊皮帽子(圆锥形的兜帽),以及一个用一张皮裁成的皮袋,皮袋的一端被束紧,并用带子扎住。拉登是铁器时代的一个小村落,位于纳沙泰尔湖东端,那里出土了许多皮制工具,同时出土的还有一个皮袋,袋内装着一个马鞍和马具匠的整套工具,包括凿子、圆凿、锥子、冲头和半月形刀。
随着罗马帝国的扩张,一部分皮制品流入了欧洲的西北部。在罗马殖民地发现的皮制品,主要是鞋底和衣服的残片。殖民地的驻军极力模仿在罗马时的生活方式,因而需要大量生活必需品,特别是皮革器具,它们都从意大利进口,所以对当地的皮革工艺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因此,要获得有关信息,我们不得不依赖罗马人,在某种程度上还要依赖希腊人。
在荷马时期,皮革是一种著名的商品。奥德修斯(Odysseus)戴的一顶缚带皮帽用毛毡做帽檐,并用野猪牙作点缀[13],同时代的小雕像展示了这种锥形头饰。在迈锡尼,人们发现野猪牙被磨尖后当缝纫针使用。荷马所著的《奥德赛》(Odyssey)中,累尔提斯(Laërtes)戴着一副手套站在花园里。阿喀琉斯手执长矛刺向埃涅阿斯(Aeneas)手中盾的外缘,因为那里所包的铜皮以及所裹的皮革最薄[14]。制革匠为渗透油脂而做的拉伸生皮的工作,常常被人们比作争夺普特洛克勒斯(Patroclus)躯体的拉锯战(边码157)。奥德修斯发现,欧迈俄斯(Eumaeos)为过冬准备了牛皮鞋。人们在钢盔下面戴上皮帽,可能是为了防止擦伤。当时,皮袋普遍被用来盛装酒和油。
大约公元前5世纪,希腊人采用皮革胸甲做盔甲,上面用金属丝绑上小青铜片。罗马人后来采用了一种类似的防护方法,把青铜片换成了铁片。在公元前6世纪的一只基里克斯陶杯上,绘着一个制鞋匠正在使用半月形刀,另一把刀和鞋片及成品鞋一起悬挂在墙上(图130)。大约同时期的一个双耳细颈椭圆土罐的画面上,一位买主站在工作台上的皮革上面,制鞋匠按她的脚形切割出鞋底(图131)。在其他地方,我们发现类似于今天所使用的量尺正被使用。伊特鲁里亚人是技艺娴熟的鞣皮匠和制皮匠,在巅峰时期(公元前7—前6世纪)能制出豪华舒适的鞋,有点类似希腊的款式。从此以后,希腊人常穿的皮制鞋种类同近东大部分国家差不多,主要有便鞋、浅口鞋、靴子和半高统靴。一尊约公元前2600年阿卡德人的雕像表明,希腊人当时还穿着鞋尖朝上高高翘起的鞋子。出自卡尔基米什的赫梯雕像上,有着一双鞋尖不上翘的类似鞋子。据推测,从史前最早时传下来的鞋是单张皮制成的,最初是从毛皮上切割下整块皮料制成一个皮袋,将皮条穿过穿口,将皮套裹住脚踝。

图130 一只希腊碗上的画面,一个制鞋工人正在切割皮革(复原图)。
墙上挂着鞋、锤子和半月形刀。公元前6世纪。(下面)半月形刀的演化。

图131 希腊制鞋匠按买主的脚形切割出鞋形。
引自希腊双耳细颈椭圆土罐画面,公元前6世纪。
从当时的雕像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希腊鞋的具体情况,它们同埃及鞋的区别在于用许多皮条把鞋紧紧地绑在脚上。鞋有许多不同的样式,在古代似乎只有生活富裕的人才能穿皮制鞋,穷人只能穿木底的鞋。鞋帮经常是用染过色的皮革——可能是山羊皮制作的,鞋底用的是生牛皮。较好的鞋底有几层生牛皮。据说厚底鞋是埃斯库罗斯(Aeschylus)发明的,初衷是增加诸神和英雄人物在舞台上的高度。这种鞋底有几层厚,加起来有3英寸,鞋尖处有一块铁掌,时髦的妇女很喜欢穿。
在皮革制造和使用方面,罗马人表现得极具才华。他们的行会汇聚了各种加工和制造皮革的人才,可以制作皮带、马具、盾牌、盛酒和装油的皮袋以及各类鞋子。罗马鞋的款式是仿希腊的,但对军用鞋进行了加固。各类皮制鞋在有组织的工场里大量生产,形成了一个增长迅速的出口贸易项目。军人穿的战靴鞋底很厚,是把两层或多层用植物鞣制的皮革缝合起来,或者用皮条束紧,再钉上铁钉或鞋底钉(图132),鞋帮则由一组皮带和露趾的系带鞋内衬底组成。正如从壁画和雕刻品上看到的那样,鞋的裁切使用的是半月形刀(图130—131)。普通的鞋通常是黑色的,贵族穿的鞋则往往色彩艳丽,黄的、红的、绿的都有,君主穿的是紫色鞋,很可能是把染料涂在矾鞣皮革(精制软革,边码150)上。罗马殖民者用皮革制造自己所需的物品达到了何种程度,我们不得而知,但现在可以确信的是,各大城市输入大量皮革成品,同时将兽皮输出。显然,在不列颠和高卢,皮革的某些用途对入侵者来说是陌生的。恺撒好像在他的纪实作品中写道,不列颠人用皮革做衣服[15],用兽皮遮盖小船,用软皮革做威尼提人航海用的帆。

图132 罗马军鞋的鞋底。
一只用皮条束紧,另两只钉了铁钉。出自伦敦弗利特渠。

图133 《斯托尼赫斯特福音书》的封皮。
它是用浅红色山羊皮覆在雕刻有花纹的石灰板上制成的。7世纪。
我们没有找到罗马帝国崩溃之后的一段时期中皮革行业存在的直接证据,不过可以判断当时的皮革制备和使用并无多大改变,基本上沿袭了较早时创立的方法。我们在英国出土的一件工具上找到了若干例证,它把高度发达的罗马文明和更早的史前文化串了起来。与史前刮刀不同的是,这把骨制刮刀增加了铅芯。这样一件出自圣奥尔本斯的工具,是用牛的炮骨制的。
在经历了这些黑暗动荡的岁月后,皮革制品并未受到损坏,保存下来的有《林迪斯凡福音书》(Lindisfarne Gospels,约700年),极完整的18世纪的《凯尔斯书简》(Book of Kells),圣埃基沃尔德的《赐福》(Benedictional),以及其他诸如此般的贵重手稿。在记载学问费时又费钱的那个时代,犊皮纸显示出它的重要性。《斯托尼赫斯特福音书》(Stonyhurst Gospel)(图133)是从圣库思伯特(St Cuthbert,卒于687年)棺木中找到的,《温顿智书》(Liber Winton,12世纪,图147)举例说明了皮革作为保护性捆绑材料和美观书写材料的价值。在19世纪布莱克莫多克圣地和其他一两个地方,还发现了皮革制的小背包和袋子。埋葬的萨顿胡船中(约660年)有制鞋和制包用的皮革,它们沿袭了古老传统,蒙在大型木制盾牌的正反面(图134)。一个世纪以前(1848年),人们在巴克斯顿发现了撒克逊人用模制皮革制作的酒杯残片,它类似于前文提到的(边码165)新石器时代的碗,并有银饰。

图134 北欧海盗的木制盾(复制品)。
上面蒙着生皮。直径35英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