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技术

2025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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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技术

古希腊和古罗马时期所使用的技术，看来都是由如何经济地使用木材来决定的，这也一直是影响东地中海文化里木匠工艺的一个重要因素。古典时期追求完美的理念和木材供应的充足，使人们没有必要用修补或镶嵌来掩饰瑕疵，通过锐利的铁制工具所能获得的更普遍的精细度，降低了用石膏粉进行填充和涂面的必要性（第Ⅰ卷，边码685）。由于木材能够以大尺寸供应，即使用普通木匠也能得到更佳的品质，人们不必使用胶合板和许多巧妙连接之类的做法，这些做法则是埃及木匠所用的（第Ⅰ卷，边码692）。

木料的干燥处理现在已经众所周知。普林尼提到，一些木料还未采伐就被剥去树皮，为的是让木头暴露，树液能流出［17］。另一些木材有可能自然开裂的倾向，尤其是在过于干燥的风中，因此要用粪便进行涂抹，这种方法被认为能使干燥过程减缓［18］。

榫钉、凸榫和榫舌仍然被用来接合不同部件。在表现希腊椅子的浮雕或雕塑中，仔细描绘了用凸榫和榫木将椅面接合于椅脚的画面，正如1000年前制作的一些埃及椅子一样。鸠尾接合一般称为“小斧头”，不过它比古埃及时更为罕见，只是现存实物的缺乏可能会使我们产生误解。金属钉也被用来接合各个部位，钉子裸露的部分也会被加以装饰，胶水和鱼胶用作胶合剂，特别是用在罗马帝国时期很流行的贴面上。

木料须经人工弯曲，有可能是用蒸汽。泰奥弗拉斯托斯说，多数硬木易于弯曲，特别是桑木和野无花果木，这两种木材用来做剧场座椅和花环（饰物）的底箍［19］。要想形成克里斯莫斯椅（边码222）的弯腿（它也是大多数剧院座椅的式样），一定要将木材弯曲或迫使树枝顺着弯曲的角度生长。

但是，古典时期的主要革新是车床加工木料的广泛应用，这种技术产生于公元前第二个千年中期，最初可能是想使小块木料的做工更为雅致，但很快就成为迎合了古典对称美的一种重要加工方法。刚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有实用和强度的概念，这种车工技术的发展还在合理范围之内。到了公元前2—前3世纪，求雅求奇之风使人们追求精致甚至古怪的车艺，其中大多数想必是不实用的。很少有木制品保存下来，但在金属家具的设计上，时常显露着高度装饰性的车艺的影响（图196）。

木料以其质地和纹路的颜色而受关注，树根处带波浪式纹理的木料和截去树梢的树干最受欢迎。各种不同木纹被仔细加以区分，例如虎纹和豹点纹，还有一种有斑点的木纹被描述成就像群蜂汇集。昂贵而稀少的香橼木广受赞赏，它的木纹就像是酒中加了蜜，呈波浪或小旋涡形。为了增加天然外观美，需要对木料进行特殊处理，就算把木料上漆以模仿另一种木料的效果，也表现出同样的追求。除了一般的研磨以外，鹞鱼皮也用于最后的精细修润。上光是用杜松或雪松油和上蜂蜡进行的。

后来，逐渐增加的普遍贫困、政治动荡和视野的转变，导致人们更少地追求虚荣和奢华，尤其是在西部。以拜占庭为中心的帝国东部仍然保留着富庶的传统，这种传统在后来的希腊化时期因与近东文明的接触有所改变。这里的家具偏爱车削而成的结构，也偏爱象牙及金属的镶嵌装饰。

除了木料之外，金属越来越多地应用于家具，尤其在罗马帝国时期，这很可能是由于伊特鲁里亚人的普遍使用和青铜铸造技术的进步。一种奇特的金属家具发展了起来，它倾向于轻小雅致的形体，常饰以线脚、花纹及其他点缀以达到奇异的效果。这种做法影响到木制家具的设计，从罗马人统治下的埃及的两条桌腿中显示了出来。它们在结构上不合理，又薄又细（图208）。其实桌腿在最细处已经断裂。可是，一些金属家具做成了可折叠式，这显示了早期在工具发明上的创新，可折可开，坚固耐用（图199）。说到金属家具，一些金属配件一定曾经得到广泛使用，事实上有大量实物留存至今，包括桌腿、角料、锁、钩、铰链和装饰用的嵌花（图209）。

金属家具早在亚述时期就已存在，这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有一个精美的青铜宝座的各条边及脚踏被保留了下来，这个宝座可以追溯到亚述纳西拔二世（Ashur-nasir-palⅡ）统治时期（约公元前850年）。诸如银脚和包角片等金属配件，也早在中王国（约公元前1900年）时就用在埃及的首饰盒上。图坦哈蒙（Tutankhamen）的行军床（公元前1350年）有大量铜制的铰链插榫，用附带的铰链来折叠床腿。因为金属是珍稀商品，无用或破碎的金属片都将被回收进行重熔。我们不能因为缺乏公元前头1000年里的金属配件实物，就认为这些配件在罗马时期以前未获应用。可是，金属配件的使用似乎并未普及，直到罗马帝国的经济、资源、技术都得到改善，加上青铜供应充足时，这种状况才有所改观。装饰功能更少的配件中，有一些是用铁做的，但它们留存下来的数量不多，品相不佳。全帝国都生产类似的铁钩、包角、箍、铰链及五金器具，它们的设计最后成了中世纪铁匠们的范本。在因斯布鲁克，一具伦巴第人首领（约7年）的木制铁边棺，成为这一技术在北方野蛮民族得到应用的佐证［20］。

图208　埃及出土的一只桌腿。

对照图198和图版10B。兽腿上饰以叶子，有一只猎狗突出于其上。设计的单薄说明其原型为铜制的。小图展示了档板的嵌入方法。

在森林遍布的北欧地区，木器制作过程通常有很大不同。这里有足够多的合适木材，也有合适的木制方法，这种完全基于新石器时代的传统方法，可能会用到罗马时代的木匠工具。制作技艺几经改进，由中世纪的匠人传了下来。它可以简单地被称为斧匠、锛匠或刀匠活，而不是地中海地区的锯匠、凿匠和刨匠活，木匠的技术也与细木匠不同（边码241）。

不幸的是，这种木匠制品的踪迹很少在这片广大地区遗存，所以我们必须通过北欧海盗船遗迹和几乎沿用至今的木制农用器具进行推测。根据实物的比例和简明的接合，这些器具显然避免使用那种生硬、刻板和榫接式的结构。它们的底部是一块木钉拼板或木柱，锛成平整面，然后用刀细雕成小片，为用凿进行深雕做准备。总之，选用较软而易加工的木料，上彩后的外形会更好看［21］。800年前后，无论是奥斯伯格（Oseberg）和高克斯塔德（Gokstad）所建的搭接鱼鳞板木船（图528），还是挪威那些建造得像反扣船形的“桅式教堂”，都显示了这种技术的充分发展。

图209　出土于各个遗址的部分青铜制和铁制的金属家具配件。公元前3世纪至1世纪。

（A）三节铰链；（B）五节弯片铰链，附于环形盒上，铜质带有铁钉；（C）九节铰链；（D，E）搭扣；
（F）锁件；（G）各种带有装饰的、穿孔的和弯头的钉子；（H）家具的柄，铸成中空的；
（1）带枢轴的木门的上包角；（J）另一扇门的枢轴的下包角；（K）躺椅的包角；（L）家具上的中空扇形件；
（M）衣橱上的包角；（N）小盒或台子的脚及包角；（0）圆形台的台脚；（P，Q）家具上的空心帽；
（R）家具脚上的箍，铸成实心。

在这片北方地区，家用器具直到前些年还是用整块木头雕刻出来的。一只在奥克尼泥沼中发现的9世纪的凯尔特盒子，用一块赤杨木制作并饰以雕刻［22］。一只位于卡那封的箱子及另一只在温伯恩明斯特的沉箱（两者均属盎格鲁-撒克逊时代），都是用树干劈削而成，就像出土的独木舟，它们是新石器时代技艺的传承］23］。

古典世界侵犯北方地区唯一可以估量的影响就是车床的传播。6世纪，阿勒曼尼人首领的一具棺材是用车制件做成的。包括北安普敦郡的厄尔斯巴顿地区的教堂在内的盎格鲁-撒克逊教堂，显示出了从车制木栏杆的原型向石质的转变。

最后要谈谈编织工艺，它在这个地区看来很流行，可能是因为有足够的柳条可供取用，几乎也肯定是一种史前工艺的传承，未随时间而改变。一座3世纪的高卢—罗马式浮雕上雕着一把竹条椅，它的现代化造型让人吃惊［24］。在意大利，编织工艺可能影响了某些伊特鲁里亚椅子或宝座的设计，但在共和国末期以前很长时间，它就已经不再是贵族阶层的专用家具了。

从这里所谈及的时代，我们看到了被地中海古代文化促进发展的家具设计，也看到了技术传统如何被罗马人吸收并完善。在罗马人的脑子里，想的都是奢侈和浮华。实际上，每种由欧洲现代家具工人重新发现的技术，都早已为罗马的匠人通过改进的铁制工具所掌握，包括贴面、镶嵌、金属镶嵌、起纹、车工以及诸如龟甲、象牙、金、银、铜及次等石料等材料的使用。这种追求奢华的贵族化品位随着主人的没落而湮没，直到后来的贵族时代才重见起色。但是，罗马细木匠的基本技艺没有失传，而是被一个新主人——教会——保留了下来，尽管基督教的理想在大多数时候与奢侈及世俗的炫耀为敌。这些技术改革了北欧所用的一些木制方法，产生了中世纪的家具制作风格。

7.4 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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