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昌款题顾绣作品
董其昌(1555—1637),字玄宰,号思白、香光居士,华亭人,是明代“华亭画派”领军人物,明代末期文人画巨匠,其书画及画论对中国画坛影响深远。顾寿潜拜其为师,二人关系密切。董其昌在其生命的最后五年中,曾三次为顾绣题写款词,给予顾绣极高的评价,其中最集中和最重要的当属《韩希孟宋元名迹方册》。这本绣册共计8幅斗方,皆模仿于宋元名人画稿。每开均绣有“韩氏女红”印章,末开绣题“韩氏希孟”款,对幅均有董其昌题赞。
明崇祯七年(1634),顾寿潜将其妻《宋元名迹方册》呈于老师董其昌,览尽天下名迹的董其昌为眼前精美的绣品所打动,发出“技至此乎”“非人力也”的感叹,遂不计大匠鸿章,润毫题赞。
韩希孟绣《宋元名迹册》:
第一幅《洗马图》,题曰:“一鉴涵空,毛龙是浴。鉴逸九方,风横喷玉。屹然权奇,莫可羁束。逐电追云,万里在目。”
第二幅《瑞鹿图》,题曰:“六律分精,苍乃千岁。角峨而斑,含玉献瑞。拳石天香,咸具灵意。针丝生澜,绘之王会。”
第三幅《补衮图》,题曰:“龙衮煌煌,不阙何补。我后之章,天孙是组。璀璨五丝,照耀千古。娈兮彼姝,实姿藻黼。”
第四幅《鹑鸟图》,题曰:“尺幅凝霜,惊有鹑在。毳动氄张,竦峙奇彩。啄唼青芜,风摇露洒、睇视思维,谁得其解。”
第五幅《米画山水图》,题曰:“南宫颠笔夜来神针。丝墨盒影,山远云深。泊然幽赏,谁入其林。徘徊延伫,闻有啸音。”
第六幅《葡萄松鼠图》,题曰:“宛有草龙,得之博望。翠幄珠苞,含浆作酿。文鼯睨之,翻腾欲上。慧指灵孅,玄工莫状。”
第七幅《扁豆蜻蜓图》,题曰:“化身虫天,翩翾双羽。逍遥凌空,吸露而舞。豆叶风清,伺伏何所。影落生绡,驻以仙组。”
第八幅《花溪渔隐图》,仿黄鹤山樵笔,题曰:“何必荧荧,山高水空。心轻似叶,松老成龙。经纶无尽,草碧花红。一竿在手,万叠清风。”
时隔两年,崇祯九年(1636),董其昌再次为韩希孟绣艺题跋:“韩媛之耦,为旅仙,才士也。山水师予,而人物、花卉尤擅。冰寒之誉,绣采绚丽,良丝点染精工,遂使同侪不能望见颜色。始知郭景纯三尺锦,不独江淹梦中割截都尽,又为女郎辈针锋收之。其灵秀之气,信不独钟于男子。观此册,有过于黄筌父子之写生,望之似书画,当行家迫察之,乃知为女红者,人巧极,天工错。奇矣!奇矣!”这组评语对韩氏顾绣从整体上给予了高度的赞誉。文中董其昌将北宋院体巨匠黄筌父子置于韩媛绣品之下,亦充分体现了董其昌南北宗的审美价值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