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题材
从现存作品来看,顾绣的题材非常丰富,其中人物、花鸟比较多,比如辽博藏顾绣花鸟题材即占大多数,也有一些是人物、动物题材。
辽博藏《韩希孟刺绣花鸟册》,共八开,分别为《牡丹》《芙蓉翠鸟》《春菘》《萱花蛱蝶》《蔷薇蜂》《水墨梅花》《红梅水仙》《罂粟》,每一页都是精致的折枝花卉构图。相比之下,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宋元名迹册》也是八开,分别为《洗马图》《瑞鹿图》《补衮图》《鹑鸟图》《米画图》《葡萄松鼠图》《扁豆蜻蜓图》《花溪渔隐图》,其中花鸟题材的只有两件,而这两件也是分别以鸟和蝴蝶为画面主角的。上海博物馆藏《韩希孟绣花卉虫鱼册》共四开,分别为《石湖花蝶》《络纬鸣秋》《游鱼》《藻虾》,其中两件为花鸟题材。上海博物馆藏另一件早期顾绣作品《竹石人物花鸟册》,共十开,两件竹石题材、四件人物题材、一件为《松鼠葡萄》,另外三件《梅茶寒禽》《海棠白头》《杨柳隼翠》为花鸟题材,其中禽鸟为画面的主角,而花卉则作为背景出现。
辽博藏《顾绣花鸟人物册》,八开,其中三开是人物或动物,其他五开也是花鸟。辽博藏另外一件《顾绣花鸟册》共十开:《折枝芍药》《荷蟹》《蓉江浴鹊》《萱花蛱蝶》《杏花飞燕》《松鹰》《松鼠葡萄》《斗鸡》《灵芝》《海棠鸣禽》,也是大部分为花鸟题材。
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宋绣黄筌花鸟册》二册,这套册页没有顾绣印款。两册共二十开,题材有花鸟、走兽,其中多件与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宋元名迹册》、辽博藏《韩希孟刺绣花鸟册》《顾绣花鸟人物册》在内容构图上极其相似。如《仙鹿图》,《宋元名迹册》《顾绣花鸟人物册》和《宋绣黄筌画花鸟册》都有,构图也基本相同:鹿的姿态相同,甚至侧目的方向也一致,只是身上的斑纹不一样,所用绣线色彩有差别,另外鹿身后的背景有所不同。《宋元名迹册》的鹿刺绣最精,《顾绣花鸟人物册》的鹿也比较好,《宋绣黄筌画花鸟册》的鹿则比较简略。另外,《斗鸡》《荷蟹》《芝兰》《虞美人》《桃花柳燕》与辽博藏三本册页的构图也几乎相同,只有微小的差别。很显然这些作品的稿本相同。童文娥女士认为,这些题材都是选取自明代江南地区流行画稿。顾绣的题材有深厚的传统,精心选择设计的题材在顾家代代继承,到清代影响了各个刺绣流派。
从以上作品分析,顾绣早期的作品中花鸟占比少,而人物、动物的比重较大;韩希孟作品中花鸟题材增多,之后寓意吉祥的花鸟以及人物题材逐渐增多。八仙祝寿、松鹰旭日、牡丹、灵芝、杏林春燕等题材寓意长寿、富贵、吉利,颇受欢迎,如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顾绣八仙庆寿》、上海博物馆藏有《寿星图》《王母图》《蟠桃会图》等。辽博亦有《仿顾绣八仙立幅》(图1),上有“露香园式”“顾绣”“针仙”绣印。从刺绣技法和印章上判断,它应该是清代中期作品,图中八仙的形象以及构图上也可以看出这个时期的特点。
图1 《仿顾绣八仙立幅》
在顾绣作品中,宗教题材占有一定的比例,以佛画为稿本的绣品现存多件。北京故宫博物院和上海博物馆各收藏一套《十六应真图册》,其以明代画家丁云鹏《罗汉图》为蓝本摹绣而成,每开都绣有“皇明顾绣”印章。两册构图、内容大致相同,仅细部略有差异。上海博物馆藏《十六应真图册》时代应该在万历、崇祯年间。另外,上海博物馆藏《顾绣罗汉》三册亦均为该时期或稍后时期的作品[1]。而辽博藏《董其昌题弥勒佛像》(图2),上有董其昌题“于一豪端,现宝王刹。向微尘里,转大法轮”和“董其昌书”款,钤“董其昌”朱文印。董其昌(1555—1636),松江华亭(今上海市)人,明朝后期大臣,书画家,为“华亭画派”的杰出代表。他去世于崇祯九年(1636),此幅早于是年,当与上述两件《十六应真图册》时代相近。除了传世作品,文献中也有顾绣绣佛的记载。明代文人谭元春在万历四十七年(1619)曾经得顾姬绣佛,并赞:“绣佛人天喜,运针如笔绫如纸。华亭顾妇嗟神工,盘丝劈线资产纤指。”[2]康熙年间松江状元戴有祺《寻乐斋诗集·露香园缪氏绣佛诗注》亦记录了顾绣绣佛[3]。邓之诚《古董琐记·顾绣》也曾记有“顾绣《饮中八仙图》”,为万历二十九(1601)所作。
图2 《董其昌题弥勒佛像》
辽博藏一幅弥勒佛绣像,画心纵55厘米、横27厘米,弥勒只有20厘米高,但是五官生动,有龙纹的袈裟色彩华丽,蒲团纹样清晰规整。宋元时期弥勒佛的打扮朴实无华,从明代开始袈裟上面的装饰纹样才逐渐丰富,到了明代晚期甚至达到华丽的程度。辽博藏的这件弥勒佛可谓华丽之极。笔者认为,这是底本在当时流行的弥勒佛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工增色,将袈裟、布袋、蒲团部分的花纹予以设计加工,用真人发丝、捻金线以及粗细不同的各色丝线精工刺绣,并且巧妙利用丝线的光泽变化,使之具有极好的立体效果。
顾绣对底本的选择极其严格,尤其是早期作品。其还对所选底本进行二次加工处理,使之最适合刺绣艺术,上述《十六应真图册》也是在原画基础上进行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