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天然”之美

谈顾绣“平淡天然”之美，即针对其绘画审美题材而言，顾绣强调人与物自身的自然本性之美。顾绣所表现的内容脱离了政治倾向和宗教意味，体现了一种平淡天然之美。李泽厚先生在《美的历程》一书中曾这样谈道：“隋唐时期，随着社会生活的重要变化和宗教意识的逐渐衰淡，人世景物从神的笼罩下慢慢解放出来，日渐获得自身的性格。这时，与生活联系最为紧密的人物、牛马率先解放出来，成了唐代绘画的主题。及至宋代，山水、树石、花鸟也和从宗教艺术中分化出来的人物、牛马一样，成为画家主要的艺术题材而被描绘、抒写、赞颂。”在这里，宋代绘画里表现的山水、树石、花鸟这些题材，就是为了强调个性及主观心灵的自由，摆脱神学思想的笼罩，凸显与生活密切相关的“平淡天然”之美。而随后，对于元明清三朝的审美题材而言，其基本没有变化。近代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对人们的意识形态产生了更为深刻的影响，更加强调人自身的纯真自然本性之美。

回归到顾绣作品本身，顾氏女眷所自创的绣稿或所选择的宋元绘画蓝本，大部分以纯天然的动植物绘画为题材。例如，在现存的韩希孟作品中，《韩希孟花鸟册》选择的题材是牡丹、芙蓉翠鸟、春菘、萱花蛱蝶、水墨梅花、红梅水仙、莺粟，《顾韩希孟花鸟物册》中选择的题材是仙鹿、兰花芝草、洗马图、芙蓉翠鸟、桃柳燕子、射猎图、虞美人、梅花练雀，《顾绣花鸟册》中选择的题材是折枝芍药、蓉江浴鹊、稻熟蟹肥、萱花蛱蝶、杏花飞燕、松鼠葡萄、秋场门鸡、鹤街灵芝、海棠鸣禽、松树苍鹰等。其所绣的内容，均真实反映了宋元时期绘画选材的特点。这些绘画题材较之以往的宗教、人物题材，给人的观赏感受已从庄严、肃穆中跳跃出来，取而代之的是轻松、愉悦之感。这也正是具有自然本性的“平淡天然”之美的动物、植物、山水、花鸟题材才能给人带来的美感享受。从顾绣的这些取材上，我们足以想见其最明朗的风格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