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歌微山湖:来自古滕州与济宁的感动
4月20日上午,我们告别美丽徐州进入山东大地。
在举世闻名的台儿庄,我们缅怀了在那场抗击日本法西斯侵略中壮烈牺牲的数万中国官兵和人民。之后,我们驱车进入墨子故乡滕州。
位于微山湖东北的滕州,是南水北调东线进入山东的重要咽喉,微山湖是东线调水最大的调蓄湖之一。
滕州市污水处理工程是国家南水北调东线治污和山东省南四湖(即微山湖)流域水污染综合防治示范工程,设计规模为日处理污水8万吨。我们第一站便来到了刚刚完成运营体制改制的深滕污水处理厂。
早在2002年建成并试运行的污水处理厂因种种原因,水质始终难以达到南水北调进入南四湖水质的要求,严重制约了污水处理工程正常有效运行。鉴于2013年东线通水的紧迫和滕州市污水处理工作面临的严峻形势,经过滕州市委、市政府研究,决定对污水处理厂按照市场化运作的要求,实行特许经营权转让改制。我们到达时,滕州已与经济实力强、技术力量雄厚、管理经验丰富的深圳某集团进行了成功合作,水量、水质均已达到设计要求,出水水质达到国家Ⅱ级标准。
在处理后的污水出口处,我们惊喜地目睹了几尾彩色的鱼儿在那里畅游。
滕州市有这样的污水处理厂2座,日处理污水16万吨,且回收中水全部用于滕州热电厂。
据介绍,2007年以来,滕州市依法关停严重污染企业62家,对69家重点水污染企业实施提高处污能力工程,取缔了200多个污染源,全市30多家企业实现了中水回用。
沿滕州市城郭河前行,我们来到一片水草茂盛的湿地,湿地原本是一片煤矿塌陷区,滕州人在这片塌陷区人工建起了湿地水质净化系统。湿地是“地球之肾”,滕州处理后达标的污水流进这片湿地,经过湿地生物天然净化后的水,化学需氧量已低于每升20毫克,完全符合国家调水标准,这样的水才可以流入调蓄水的南四湖,即人所皆知的微山湖。在湿地周围,我们看到已有不少人在垂钓。
看到这些,我这个一直在心疼水、忧患水的人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
微山湖位于鲁西南,南北全长120千米,周长306千米,总面积为1 266平方千米,最大库容量47亿多立方米,流域面积3万多平方千米,京杭大运河纵贯全湖南北。2002年,南水北调东线工程启动,微山湖成为这条调水线路上重要的调蓄水库,按照调水要求,湖区水质必须稳定达到Ⅲ类水质标准,治污成为了备受污染困扰的微山湖第一要务。
20世纪70年代以来,微山湖30万亩原生态湿地因围湖造田大面积缩减。80年代开始,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湖区生态环境日益恶化,严重污染的河水连续不断地流入微山湖,使微山湖几乎面临“灭顶之灾”。沿湖53条河流的排污企业多达4 000余家,每天54万吨工业废水、14万吨生活污水排入微山湖。湖水污染的加剧导致湖区10万渔民难以生计,甚至体质随着环境质量一起下降。
严峻的是沟通苏、鲁、豫、皖4省30多个县(市、区)、3万余平方千米流域的河流全部没有入海口,污染物全部流入微山湖。据测算,每亩农田平均施用化肥150公斤,农药1~1.5公斤,每当湖水上涨时,化肥、农药大量流入湖区,加上湖泊上游流域造纸、化工等企业的工业污染,在20世纪末,微山湖一度沦为鱼虾绝迹的“死湖”“酱油湖”。
治理微山湖污染,必须痛下决心,必须有超常的“手段”。
2006年,山东为南水北调流域颁布排污标准,其中COD排放标准最高严于国家行业标准6倍多,氨氮最高严于国标7倍。也就是说,微山湖沿岸15千米内,一切单位的污水必须达到常见鱼类稳定生存条件后才能排放。
高标准严要求下,各级政府在治理污染源上开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和行动,俗有东方圣城之称的济宁市(孔子、孟子的诞生地)以及济宁市所属的微山县首当其冲。曾是微山县第二利税大户的微山湖煤电公司,2007年实施了全国小火电第一爆。尽管县城部分居民的冬季取暖因此要出现问题,但为了湖区生态,县里下决心实施第一爆。由此,微山县拉开了取缔微山湖周边污染源的大幕,泰达炼钢生产线、微山县水泥厂、微山造纸厂、化肥厂等8家支柱企业先后被拆除,全县先后取缔淘汰落后产能企业38家,并对此后有污染风险的项目全部拒之门外。
在对排污企业加大治理力度的同时,济宁市还开创性地通过生态方式治理南四湖。2005年,济宁在南四湖开始退耕还湿、退渔还湖,把以前的台田还原为湿地,种植芦竹、杞柳、蒲草、芡实等湿地植物,南四湖的湿地面积已经达到15万亩。达标排放的工业废水在进入湿地后,让湿地生物再做最后一次净化。经过湿地生态系统的净化,最终以Ⅲ类水质标准排入微山湖。因水质的改善,现在绝迹多年的小银鱼、毛刀鱼等对水质要求极其严格的鱼类再次出现在湖区。
从“世界第一难”到清水走廊,我们亲眼看到了滕州、济宁乃至山东为保护微山湖、保证南水北调水质安全,彰显出的巨大责任感和壮志凌云,也看到国家东线调水和淮河流域治污的大政决策为微山湖“死而复生”带来的全新契机。
现在,以野生红荷花为主的微山湖自然湿地景观为华东独有、世界罕见,微山湖已成为全国最大的国家湿地公园,湿地内现有藻类植物115属,维管植物635种,各种脊椎动物325种,其中鱼类85种、两栖类8种、爬行类9种、鸟类207种、兽类16种。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2种,二级保护动物22种,山东省重点保护动物43种。
所有曾经死亡的生命都复活了!
4月的微山湖处处春意盎然,鸟语花香。乘船徜徉在有10万亩野生红荷(荷花还未绽放)、数十平方千米的芦苇荡和国内罕见的水上森林的微山湖上,放眼风光旖旎、碧水涟漪、鸥鹜翔集的湿地,我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我少女时代爱唱的电影“铁道游击队”插曲:“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心中的歌谣……”
我在微山湖上尽情地放歌,站在身旁的《中国水利报》记者赵学儒憨厚善良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含笑盯视着我,他一只手举起并晃动着,他在为我打拍子。我看到他的嘴也在张合着,好像也在跟我一起唱。其实,他记不住词,也没唱出声。我知道他心里高兴,他这样做是在鼓励我唱下去、唱下去。其实,我也记不住后面的词,只是胡乱地哼音。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赵学儒发自内心的呼喊:唱吧,梅大姐!为美丽的微山湖!为永不再被污染的中国水!
事后我在想:如果微山湖还是“酱油湖”、是“死湖”,我们这些心疼水、忧患水的人还能唱得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