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西园文集·序》

彭城张西园司马，今之循吏。其居乡，薰其德而善良者，以千百数。彭城之人，知与不知，论学行，必敛衽推张先生。

同治癸丑以后，江南北贼氛几满，司马偕段宴洲观察，纠乡人为保卫计，赖全活者甚众。已而从戎至大梁，权灵宝县篆，政声彻远近。余耳其名旧矣，今年五月乃识之于淇县。朴诚醇笃，实与名称。索观其所著，出《西园文集》见示，皆自道其所得者。其文之工拙，视唐宋古文诸家，诚未知其何如。然昌黎韩子有言“文无难易，惟其是而已。”又曰：“惟陈言之务去，恒戛戛乎其难哉！”

夫文苟自胸臆，而于道未尝有闻，则不可以言是。若夫雷同剿袭，拾前人之唾余，则文虽是而又非其人之是。二者交讥，出此必入彼，故虽韩子，犹或难之。西园之文，无钩章棘句，亦不务为炳炳烺烺，然而非合于道者不言也，非有关于国计民生、人心风教者不言也，虽是而非己之所独见者不言也。彼韩子所谓陈言者，无由得厕共行间焉，其庶几乎可谓是矣。

今夫六经者，日月也；子、史、古文各大家，五纬、二十八宿、三百座恒星也。悬灯于树，百步外望之，炯炯然出众星外，其焰几与五纬等，又行十余里，求径寸之光亦无矣。何也？非真星也。五纬、列宿、恒星皆分日月之光以为光，谓之日月则不可，谓之非日月之光，则亦不可。所谓有浅深，浅者其得，深者亦其得，是真而不伪者也。苟持是以论西园之文，则自有定评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