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穆特弟:

我们这儿的图书馆里有一本《云使》[2]。有一天风雨大作,漫长的下午,我在紧闭门窗的屋子里,靠着枕头,拖腔带调地朗诵了一遍。不仅朗诵,还添枝加叶地写了一首描写雨天的诗。你知道我读了《云使》的感想吗?这本书确实写的是离人。不过,书中离愁别绪的成分很少。字里行间充满离人的欲望。在亲人分离之中,似乎有一种囚徒的情绪。于是,抬头望见无垠天空中云彩的自由飘移,受到诅咒的药叉把自己的难耐的思念托付给云彩,让它飘越河流、大山、森林、村庄、城镇,享受着无边自由的快乐。《云使》是囚徒之心周游世界的记录。

读着《云使》产生的另一个想法是,现在已没有古代那种分离的男女。诗集中可以读到旅人的妻子的描写,可我们感受不到他们的真实情状。近代应运而生的邮局和火车,从国内驱逐了离别。如今没有所谓的异国他乡了。所以思妇们不再披散着长发,怀着抱着泪湿的弦琴,躺在泥地上。她们坐在桌子前,写信,封口,贴上邮票,在邮局里寄出,之后就安心地洗澡吃饭。

但愿我这封信送到你手里时,朱亚汤迦的天空乌云密布,天昏地暗,广阔大地上哗哗哗大雨倾泻。若不这样,而是阳光炽烈,大地像着了火,草木枯萎,变黄。天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如果没有一片雨云,生于雨天的这封信,必将夭折。

泰戈尔

(原作无地点、日期——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