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穆特弟:

我用白话文写了诗行较长的一首诗。这首诗是可以朗诵可以读懂的,当然也可以发表。我在名字的形象之宫里增添了形象。需要起名的话,你就为它起个名字吧。

有许多人以自己心灵的爱抚纷纷点燃

我的暮歌晨歌之灯。我人生的光亮黯淡

是他们光影的游戏。心里的人在外面徘徊,

他们的生命之河中,我的生命化作滔滔流水,

流向四面八方。我们的年寿不与岁月相连,

它不只是呼气,不只是昼夜的七串项链,

亲友亲密无间,许多生命的爱的琼浆

世世代代斟满我们的无尽年寿之觞。

他们的生存中我的生存越过自己的界限。

许多瞬息之果成熟,充盈各种日子的甘甜;

昔日的欢乐情景在今时的花托上轻轻摇摆——

脱离母腹的婴儿仍被纯洁母爱的纽带

紧紧结在母亲的怀里。然而当亲人后来

一个个躲过我的眼睛,遁入阳光背后的

黑暗世界时,我这贫瘠、干枯的生活

像雨季过后的一条小溪渐渐变得瘦弱,

在空旷的沙漠边缘,疲惫之水受到冷淡。

在我人生的黄昏时分,有些人在我身边,

尚有日光,你快握住他们的手高歌一曲——

大声说道,兄弟,这相见这抚摸弥足珍贵。

何等美好呀,今日在啼笑的恒河朱木那河

的交汇处,踏浪潜水,装一罐水挥手告别。

何等美好呀,在生命的舞台上,全身心与

神圣世界的尘粒泥土果实空气流水草木欢聚,

何等美好呀,在阳光下和鲜花一起苏醒,

唱歌——夜间与繁星共眠,期待崭新的黎明。

与这首诗格式相似的文言诗的一行中,通常有十八个字母的椅子。但在这首诗的某几行中有二十五把椅子。火车一等车厢里一张长凳上坐的旅客,不许超过六人。但在三等车厢里,六个以上的旅客挤坐一张长凳上,这首诗与三等车厢的长凳相似。你如发表,请别掐断诗行,否则这首诗是很难念的。

泰戈尔

19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