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普林比哈里·森的信

写给普林比哈里·森[5]的信

普林比哈里先生:

你来信问,《印度命运的主宰》[6]这首歌,我究竟是不是特地为某项活动写的。我由此明白,在某些国人中间,这首歌引发了诟病的声浪,于是你心里产生了疑问。……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不是为提高争论的热度,而是为满足你的好奇心。

有一天,我的已故朋友赫姆昌德拉玛·利克,带着比宾·帕尔先生,来求我帮忙。他们告诉我,他们想在国内举行新型秋季祭祀,要把祖国女神的形象融入杜尔迦女神像。为此,他们恳请我创作一首充满虔诚和激情的赞歌。我婉言拒绝,说我心中不可能生发这种虔诚,答应写的话,这将成为我一大罪过的缘由。假如这纯粹是文学范围之内的一件事,不管我有怎样的宗教信仰,对我来说,不会有犹豫的理由。但强行闯入虔诚和祭祀领域,应受到谴责。我的朋友听了很不满意。我后来写了《迷醉世界之心》。不消说,这首歌不适合在祭祀场所演唱。另外,也必须承认,这首歌也不适合在印度全国性的会议上演唱。因为,这首歌词是在印度教文化基础上创作的。这首歌不可能在非印度教徒中间传唱,不可能打动他们的心。

由于命运作祟,之后又发生了类似的一件事。那一年,正准备欢迎“印度皇帝”驾临。王国政府中我一位颇有建树的朋友,特意登门,请我写一首赞扬“皇帝”的歌曲。我听了不胜惊讶,惊讶的同时,心里非常气愤。怀着对他的强烈反感,他写了《统治民众之心》。在这首歌中,我宣布印度命运的主宰获得胜利。在盛衰的坎坷路上,世代奔走的旅人的御者,人民心中的指路者——世世代代人类命运之车的驭手,绝对不是乔治五世、乔治六世或其他皇帝。这一点,那个忠于王国的朋友显然感觉到了。因为,虽说他坚定地效忠王国,可也不是没有脑子。当下,由于观点不同,对我发泄的愤怒,是不足虑的,但它是神经错乱的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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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至下:印度国歌印地语译文和译音、英语译文、孟加拉语原作

说到这儿,我不禁又想起一件事。它发生在多年之前。当时,我国的社会活动家摊开双手,期待从爬不上去的高耸的王宫顶上洒下恩惠之霖。有一天,他们几个人在某地举行晚会。我一个熟人是他们的说客。他不管我如何推辞,喋喋不休地说,我不去,晚会就热闹不起来。最后,上苍没有给我坚守正当婉拒的毅力,我去了。在动身几分钟前,我写了一首歌《别叫我唱歌》。唱了这首歌,晚会的气氛仍不热烈,与会者心里很不高兴。

泰戈尔

1937年11月20日

[1]印度马尔达哈地区的一种芒果名字。

[2]贾格迪斯·昌德拉·巴苏的妻子。

[3]指奥波腊的丈夫贾格迪斯·昌德拉·巴苏。

[4]泰戈尔写此信时,贾格迪斯·昌德拉·巴苏已逝世。

[5]泰戈尔散文集《本国社会》的编辑

[6]印度独立后,这首歌成国印度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