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尔穆库玛利:

最近我已搬家,两间小屋构成我的新居。小屋很合我的心意。现把原因告诉你。高堂吹嘘自己“很大”,将真正的“很大”轻慢地拒之门外。我的小屋不自夸“很大”,不学愚笨的纨绔子弟狂妄地进行“无限”的比赛

我无意在屋里满足天空的欲望,我要在它的原位得到它,要在外面完整地得到它。

这儿环境幽静。“遥远”来到我身边。坐在窗口我浮想联翩:所谓“遥远”其实是美。我心里想,“遥远”在美的中间。美局限于定义,又超越各种界限;同需求在一起,但又独居;在每一天里,又属于永久。

记得以前一天下午,我乘着轿子穿过田野,一共有八位轿夫。

我看见一位轿夫,像黑色大理石神像,他每一步都跨越职业的低贱,似脚带断链而高翔的大鹏。神因为他的美赐予他恢宏的荣誉。

远空与人最亲,户窗关闭,我就无法看见。贪欲是世俗家庭的壁垒。人将眼馋的东西囚禁在近处的樊笼里,往往忘记贪欲会伤害感情,一似忘记野草压挤农作物。

我写诗,作画,围绕“遥远”做我的游戏。我用各种服装为它打扮,就像苍天的诗人用黄昏、拂晓打扮地平线。

我做的事情中没有贪婪,没有私利,也没有我自己。富于“遥远”的工作中每时每刻有我的广宇。与此同时我望见死的甜美形象、静寂的悠远、生命四周无浪的大海。丰繁的美中有它的席位,有它的解脱。

泰戈尔

圣蒂尼克坦

1935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