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结语

五、结语

我在此前的论文中,称钱恂为“晚清外交史上的‘异才’”。作为张之洞亲信幕僚,钱恂被派赴日本代办交涉,在湖北学生监督任上操办了许多超出其本职以外的事务,甚至已经不局限于湖北一省,在“地方外交”名义下填充了“代朝廷联续邦交”的内容,这实在是晚清外交一种奇特的现象。又由于庚子事变,这一现象更加放大,直接作用于当时中日关系,引起有关历史可能性的争议。(84)此后一段时间内,钱恂虽然一度寄情山水,暂离政治,但对于国际政治及清朝外交仍有其不失敏锐的观察。如1902年英日同盟成立后,针对清政府内部的反应,他从“外交”的层面提出批评:

日英同盟,大旨谓保清韩(即朝鲜)独立也。夫自己不能独立而借人保护,愧奋可也,即感谢亦可也,若致贺则不可解矣。闻已具江、鄂、川三处名函为贺,已无庸议。然即此可见彼之所谓外交者也。日本自甲午一战,而外交台上遂有其名,自庚子一役,而不但自国有外交,并可谈外国之外交,宜耳举国致贺。……彼愈贺,我愈伤心耳。(85)

其后,在驻俄公使馆担任参赞期间,他对日俄战争的进程、结果以及清朝政府的因应策略始终关注,并有进言,据事后回忆:

光绪乙巳之岁[1905],稚樵第二次由俄回华,维时日俄战局将残,稚樵以三策干时[名《东战收烬稿》,已散佚],冀日俄议和,我国得列一席,以预酌辽事。当局无听者。稚樵久驻俄,自问于俄情尚悉,箧中有记日俄战局之所由成,与中俄交涉之被愚,以警世之好联俄交者。(86)

不过,更加值得思考的是,像钱恂这样对清朝政府有着强烈离心感的知识人,经历过戊戌(1898)到庚子(1900)这样激烈的心理震荡,何以后来又返归“政界”(87),进而奉使多国,虽然终以暗淡收场,但过程中间竟然也做得有声有色,达到其外交事业的高峰,真真算是“异数”!1887年,谭献(1832—1901)对于尚在薛福成幕中的钱恂,已有“学不纯美,性又偏至,而锐敏有才识”(88)的印象。戊戌变法之初,眼界渐开的钱恂知识愈多,而忧患益深,不仅感知到“国危至此”的情势,且有“华种将绝”的悲观。(89)庚子事变以后,他既抱定“新政必无望”“新政必不能行”,却又表示“无论种种变态,总比承平好”,此种纠缠心态之下的现实选择,实具有某种标本的意义。至1908年,他在驻意大利公使任上函告汪康年:

恂近来绝口绝笔,不谈国政,以在和(荷兰)一年,颇尽心力,并泡影而不成,心灰甚矣。自咎自救之方,知知识太多,故改而求诸耶稣经,非信彼教也。以此事为人所不谈,我一人读之,无嫉我者也。(90)

不久即遭罢职,又嘱汪康年:“兄在京中,切勿为众人道及恂可用,但求语人曰:彼老矣,恐无应用之想矣。果得彼论,以为弃才,则深幸耳。”(91)钱恂个体历史的这些片段,充分折射出其人“性格偏至而学识杂驳”的一面,同时也映照了清末新政运动的局限或宿命。

当辛丑新政启动之际,钱恂尝自谓:“自立之义,非昌言二三十年,老者尽死,少者成立,恐不易观。”(92)作为19世纪50年代生人的一代,钱恂以及他的同辈人是较早完整经历过新学熏陶,并且对中西文化有相对持平见解的一群人,他们本应该(也有可能)成为清末政治改革的中坚,但由于种种原因(此尤值得追索),相较于前、后世代,实际上没有太多的作为。(93)进入民国后,他们的位置迅速边缘化,而在世人眼中,昔日激进趋新的“少者”,也已成没落濒死的“老者”。(94)钱恂的做派仍然不合时宜,周作人(1885—1967)描述这位浙东乡前辈:

他是清末的外交官,曾任驻日参赞(此处有误),驻罗马公使,可是并非遗老,乃是所谓老新党,赞同改革,略有排满的气味,可以算是一个怪人。他年满七十之后,常穿一双红鞋,乡学年世谊的后辈称之曰红履公,或者此名起于他介弟玄同亦未可知。他家中有一名使女,名字读音如鸿烈,这不是用《淮南子》典故,因为他最恨清乾隆弘历,所以以此为名。(95)

民初与钱恂在教育部有过一段同事经历的鲁迅(1881—1936),得到的也是“好空谈,而不做实事”(96)的印象。待五四运动风起云涌,鲁迅、周作人、钱玄同们成为新的站在潮头的人物,“老新党”如钱恂、夏曾佑一流则渐行远去,退出了曾经属于他们的舞台。钱恂从最初热情拥护西学、西政,到遭遇挫折后失望、失落,继而因现实挤压而灰心、无力,可走的道路似乎越来越窄。他在晚年呈露出某种愤世、消极的“灰色”,也熏染了清末民初时代巨变的氛围。(97)

1927年,钱恂在北京逝世,其生前自制挽联作:“不亟求官已三世于兹,此保泰良方,愿后嗣毋忘祖范;创议留学而五伦受毒,乃毕生憾事,盼儿曹稍盖吾愆。”而其弟钱玄同所撰挽联为:“卅载周游,用新知新理,启牗颛蒙,具上说下教精神,宜为国人所矜式。一生作事,务自洁自尊,不随流俗,此特立独行气象,永诒子弟以楷模。大兄不死。”(98)两相比较,蕴义绝异,殊堪体味。最后,我还是愿意重复以前说过的一段话,作为本文的收束:

本文考述其事迹,不为表彰人物业绩,也不为针砭时代谬误,只是私心以为,钱恂这样一位本不显于世而或具标本意义的“中等人物”(姑取非达官显贵亦非草根平民、既富传统素养又经新学熏陶之意),其实也折射了一个年代的风云晦暗。


(1) 张遵逵邮件,2012年12月05日。

(2) 张先生自己解释说:“我是张之洞族裔,不是后裔,张厚珕才是嫡孙,我曾在武汉会议上口说,但出版的文集仍然称我是后裔,有冒充之嫌,费我许多笔墨和口舌。”(张遵逵邮件,2012年12月08日)按“武汉会议”是指2009年9月在武汉举办的“张之洞与中国近代化”国际学术研讨会。

(3) 张遵逵、张厚珕:《张之洞参加东南互保的几个问题》《庚子上半年张之洞仍大办洋务》《张之洞惩办自立会的时机》,均收入《“张之洞与中国近代化”国际学术研讨会会议论文集》,武汉,2009年9月。

(4) 详参拙文《钱恂:晚清外交史上的“异才”——兼证“张之洞在庚子年的帝王梦”说难以成立》,收入本书。

(5) 黎仁凯等:《张之洞幕府》,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5,第321页。

(6) 苏云峰:《张之洞与湖北教育改革》,“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76,第97页。

(7) 《调钱恂等四员来江差委片》,光绪二十一年闰五月二十七日,《张之洞紧要折稿》第七函,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档号:甲182-9。此条史料由李细珠先生最早引用,参其《张之洞与清末新政研究》,上海书店出版社,2003,第356页。按光绪十八年(1892),张之洞已委托在海外的钱恂办理译书等事,其嘱驻俄公使许景澄:“选译洋书,志在必成,务恳托钱恂同洋员速办,优给薪水”。参见《致俄京许钦差》两通、《许钦差来电》,光绪十八年正月二十一日、二十八日,二月十九日,《张之洞全集》第7册,第5675、5683页。又张之洞了解钱恂其人,并有意调之回华,亦出于幕下江浙籍新学人士的推毂。光绪十八、十九年之交,受张之洞电招入鄂襄办自强学堂、编洋务新书的杨楷,因故欲辞行,即曾“推荐归安胡孝廉惟德、钱明经恂自代”,并谓“二君前从薛(福成)星使出洋,钱君转调至德,俟其回华,即可得替,翩然远引矣”。《杨楷致盛宣怀函》,光绪十九年正月二十五日,陈旭麓、顾廷龙、汪熙主编:《汉冶萍公司(一)——盛宣怀档案资料选集之四》,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第49页。

(8)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1册,中华书局,1993,第506页。

(9) 《选募新军创练洋操折》,光绪二十一年十一月十二日,苑书义、孙华峰、李秉新主编:《张之洞全集》第2册,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第1054页。

(10) 秦国经主编:《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清代官员履历档案全编》第6册,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第76页。

(11) 王凡、汪叔子整理:《姚锡光江鄂日记(外二种)》,中华书局,2010,第44页。

(12) 《钱恂致汪康年函》六,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第2999页。

(13) 参看苏云峰:《张之洞与湖北教育改革》,第98、116页。

(14) 《保荐人才折》,光绪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张之洞全集》第2册,第1119—1120页。

(15) 《保荐使才折》,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初一日,《张之洞全集》第2册,第1317页。

(16)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678页。

(17) 《報告第四十號第一回·銭恂と姚錫光》,明治三十一年九月十九日,神谷正男編:《宗方小太郎文書:近代中國秘錄》,原書房,1975,第46頁。

(18) 《致京钱念劬》,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初三日辰刻发,《张之洞全集》第9册,第7654页。

(19) “七月望日交邮局寄赵令转交”,《张文襄公函牍未刊稿》,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藏,档号:甲182-393,转引自茅海建《戊戌变法的另面——“张之洞档案”阅读笔记》,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第200页,注释2。

(20) 按钱恂于八月二十日(10月5日)抵苏州。其致汪康年函谓:“恂廿二日早到苏,痛先父已不及见,此终天之恨,百死莫追。现在料理安葬,无暇他顾。”(《钱恂致汪康年函》十七,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04页)九月间,张之洞致电钱恂:“急。苏州,四井巷。钱念劬:尊公弃养,闻之惊痛。望勉节哀。谨奉唁。葬期何时?并示。”光绪二十四年九月初四日亥刻发,《张文襄公电稿墨迹》第二函第十册,档号:甲182-219,转引自茅海建《戊戌变法的另面——“张之洞档案”阅读笔记》,第209页,注释2。

(21) 《钱恂致汪康年函》十九,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05页。

(22) 《札委钱恂充游学日本学生监督并饬张斯栒回鄂当差》,光绪二十五年二月十一日,《张之洞全集》第5册,第3776—3777页。

(23) 《札张斯栒等前往日本阅操并饬局发给川资旅费》,光绪二十四年九月十四日,《张之洞全集》第5册,第3692—3693页。按此行人员计十人,包括:候补道张斯栒,前广东南韶连总兵方友升,署督标右营游击穆齐贤,尽先游击王得胜,补用知县清瑞、方悦鲁,都司谢澍泉、千总姚广顺、邹正元、杜长荣。

(24) 《報告第四十號第九回·大演習陪観員の帰武》,明治三十二年一月七日,《宗方小太郎文書:近代中國秘錄》,第54頁。

(25) 《札北善后局拨解游学日本经费》,光绪二十四年十一月十四日,《张之洞全集》第5册,第3724页。

(26) 《札委张斯栒暂充出洋学生监督》,光绪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张之洞全集》第5册,第3731页。

(27) 《咨呈总署派往日本游学学生姓名年岁籍贯(附单)》,光绪二十四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张之洞全集》第5册,第3728—3729页。出发时间据宗方小太郎报告:“今春湖广总督与日本参谋本部商妥之湖北留学生之事,其后日光荏苒,迟未派出。此际渐已选拔二十人,于本月七日,乘招商局汽船江裕号出发,至上海出洋。内十名为湖北武备学堂生徒,九人为两湖书院生徒,另一名为张之洞长孙(张厚琨)。织布机委员候补知州邝(郑)国华为监督,一路随行。在日本之候补道张斯栒奉命于长崎等待迎接。”参见《報告第四十號第九回·湖北留学生の派遣》,明治三十二年一月七日,《宗方小太郎文書:近代中國秘錄》,第53—54頁。同报告附录了全部留学生名单,情报相当准确。

(28) 《致总署》,光绪二十四年七月二十五日午刻发,《张之洞全集》第9册,第7651页。

(29) 《致张仁权》,1898年9月10日,东方晓白编:《张之洞(湖广总督府)往来电稿》,《近代史资料》总109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第21页。

(30) 《致小田切万寿之助》,1898年9月11日,《张之洞(湖广总督府)往来电稿》,《近代史资料》总109号,第21—22页。

(31) “七月望日交邮局寄赵令转交”,《张文襄公函牍未刊稿》,档号:甲182-393,转引自茅海建《戊戌变法的另面——“张之洞档案”阅读笔记》,第200页,注释2。

(32) 《銭恂ノ日本訪問ヲ報ズル電報訳文:大隈外務大臣宛》(駐清林臨時代理公使,明治三十一年十月一日),早稲田大学圖書館,請求記號:イ14A0865。并参看高木理久夫編,吳格訂:《銭恂年谱(増補改訂版)》,《早稲田大学圖書館紀要》(60),2013年3月,第123—124頁。另,钱恂在京时期,与来华访问的伊藤博文亦有接触。据陈庆年日记戊戌八月初六日条:“夜饭后,与汪荃台久谈时局。日本伊藤博文侯爵至北京,晤念劬,言‘变虽宜变,然不得人,无纲领,心有乱’。其意与余极合也。”参见陈庆年著,明光整理:《戊戌己亥见闻录》,《近代史资料》总81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2,第120页。

(33) 高木理久夫編,吳格訂:《銭恂年谱(増補改訂版)》,《早稲田大学圖書館紀要》(60),2013年3月,第125頁。按此年谱初版作:“(1898年)12月中下旬顷,钱恂初来日。”

(34) 《札北善后局汇寄出洋游学学生学费》,光绪二十四年十二月初三日,《张之洞全集》第5册,第3733—3734页。

(35) 《致上海钱念劬》,光绪二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子刻发,《张之洞全集》第9册,7702页。

(36) 《钱守来电》,光绪二十四年十二月十三日亥刻到,《张之洞全集》第9册,第7703页。

(37) 《札委钱恂充游学日本学生监督并饬张斯栒回鄂当差》,光绪二十五年二月十一日,《张之洞全集》第5册,第3776—3777页。

(38) 《報告第四十號第十三回·銭恂》,明治三十二年三月二十日,《宗方小太郎文書:近代中國秘錄》,第58頁。

(39) 郑孝胥之保荐语作:“江苏候补同知郑孝胥该员才识坚定,学问湛深,办事沉挚有力。前充出使日本大臣随员,于东、西洋形势、政术均能得其要领,确有见地。”《保荐使才折》,光绪二十四年六月初一日,《张之洞全集》第2册,第1317页。

(40)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669页。

(41)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670页。

(42)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671页。

(43)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678页。按“贻书”,汪贻书;“暾谷”,林旭;“伯茀”,寿富;“梁星海”,梁鼎芬。

(44) 《致钱恂》,1898年9月13日,《张之洞(湖广总督府)往来电稿》,《近代史资料》总109号,第22页。

(45) 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初一日午刻发,《张之洞电稿甲编》第六十一册,档号:甲182-47,转引自茅海建《戊戌变法的另面——“张之洞档案”阅读笔记》,第202页。

(46)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678、679、682、684页。

(47)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679页。

(48) 郑孝胥得总办一职,与时任督办铁路大臣的盛宣怀大力推毂极有关系。戊戌年初,盛即有意令郑为铁路公司总办,以达到“兼可联南皮”目的。至本年下半年,事有成议。郑十月十六日记:“夜饭后,督办从容言:‘卢[芦]汉路宜得一全路大总办,吾熟念此事无如君者。昨语南皮,亦无异辞。’”十一月初七日:“督办又问香帅保荐考语,且云:‘卢[芦]汉铁路总办,吾终以奉烦,不可却也。’”十二月十四日:“督办以函送关防来,即朱晦止所用‘总办汉口铁路分局’之关防。”参见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640、697、702、710页。

(49)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702—703页。

(50) 参看劳祖德《〈郑孝胥日记〉整理说明》,《郑孝胥日记》第1册,第1—2页;徐临江《郑孝胥前半生评传》,学林出版社,2003,第49—51、76—79页。

(51) 叶参、陈邦直、党庠周编:《郑孝胥传》,满日文化协会,1938,第3—4、132页,转引自李细珠《张之洞与清末新政研究》,第356页。

(52) 《钱恂致汪康年函》二十六,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09页。

(53)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784页。

(54) 劳祖德整理:《郑孝胥日记》第2册,第780页。

(55) 《致上海盛大臣》,庚子十一月二十三日申刻发,《张之洞电稿丙编》第十九函,档号:甲182-98。

(56) 《钱恂致张之洞电》,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初五日,《李盛铎电稿》,《近代史资料》总50号,第36页。

(57) 宇都宮太郎關係資料研究會編:《日本陸軍とアジア政策:陸軍大將宇都宮太郎日記》(1),岩波書店,2007,第89頁。

(58) 归安钱恂译述:《西悉毕利铁路考略》,《时务报》第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册,光绪二十三年六月初一、十一、二十一日,《强学报·时务报》第3册,中华书局,1991年影印本,总第2133—2136、2199—2200、2269—2271页。

(59) 《章炳麟致汪康年函》六,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2册,第1955页。按“仲逊”,胡惟志;“恪士”,俞明震;“凌霄”,疑为光绪帝。

(60) 冯自由:《兴中会时期之革命同志》,《革命逸史》第3集,中华书局,1981,第41页。

(61) 《汪有龄致汪康年函》二十七、二十八,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1册,第1098、1099页。

(62) 《致东京钱念劬》,庚子五月廿七日亥刻发,《张之洞庚子年发电摘钞》第一函第一册,档号:甲182-32。《致东京钱念劬》,光绪二十六年闰八月初八日亥刻发,《张之洞全集》第10册,第8316页。

(63) 《致钱念劬书》(一八九五年七月二十五日),胡珠生编:《宋恕集》上册,中华书局,1993,第536页。

(64) 《宗方小太郎文书·日记》第二册,明治三十一年三月十九日,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藏,编号:B02。

(65) 1899年夏,宗方小太郎回国期间,曾访钱恂未果。本年7月16日条记:“旋至麻布访钱恂,不值。”

(66) 《钱恂致汪康年函》二十九,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11—3012页。

(67) 《钱恂致汪康年函》二十九,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12页。

(68) 《宗方小太郎文书·日记》第二册,明治三十一年三月五日、十二月三日,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藏,编号:B02。

(69) 《號外·列國の中國侵略と日本の進路》,明治三十一年四月十五日,《宗方小太郎文書:近代中國秘錄》,第35—36頁。

(70) 《宗方小太郎文书·日记》第二册,明治三十一年四月九、十一日,上海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藏,编号:B02。

(71) 汪诒年纂辑:《汪穰卿先生传记》,中华书局,2007,第96—97页。

(72) 《钱恂致汪康年函》三十一,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14页。

(73) 《钱恂致汪康年函》二十六,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09页。

(74) 《致东京李钦差》,庚子十一月初八日午刻发,《张之洞电稿丙编》第十九函,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图书馆藏,档号:甲182-98。

(75) 《钱恂致汪康年函》二十六、二十七,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09、3010页。按“两学生”,沈翔云、吴禄贞。事后,张之洞致电李盛铎:“近咨送劝戒国会文告示稿,请迅商文部、参谋部、陆军省各衙门,务准各学生将此项文稿带入校中,随时省览传观,以资感悟儆惕。如能遍发各省学生,均准带入校传观,尤为佩仰。前商请屏逐附乱学生,承示恐碍邦交,姑从缓办云云,似于鄙意尚有误会。”参看《致东京李钦差》,庚子十一月十一日,《张之洞电稿乙编》第十四函,档号:甲182-75。

(76) 《致东京钱念劬》,庚子十月十三日寅刻发,《张之洞电稿乙编》第十四函,档号:甲182-75。

(77) 《致东京李钦差、钱念劬》,光绪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三日丑刻发,《张之洞全集》第10册,第8475页。

(78) 《致东京李钦差》,庚子十月十六日亥刻发,《张之洞电稿乙编》第十四函,档号:甲182-75。

(79) 《致东京李钦差、钱念劬》,庚子十月十九日丑刻发,《张之洞电稿乙编》第十四函,档号:甲182-75。

(80) 《钱恂致汪康年函》二十七,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10页。

(81) 函文录下:“近卫公爵阁下:拜启陈者。清韩漫游,想望贤劳。去十日间,恂接张之洞君来电,有命代呈阁下,前闻驾归朝,先邮芳览,何日可以蒙面谈,尚祈见示。中西正树君,或外务省小林光太郎君,均可通语。钱住镰仓,如有命令,必先一日见告乃可耳。敬具。盼贵答。镰仓阪之下町七番地。九月五日。”参见《(四十六)銭恂》(1900年9月8日),李廷江編著:《近衛篤麿と清末要人:近衛篤麿宛来簡集成》,原書房,2004,第197頁。

(82) 早稲田大学圖書館資料管理課:《銭恂資料集:年谱、著述·寄贈圖書目錄》,早稲田大学圖書館,請求記號:222.0600061。按钱恂寄赠图书总计192部,3761册。

(83) 钱单士厘:《癸卯旅行记·归潜记》,杨坚校点,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第32页。

(84) 钱恂的对外观念与实践,在某种程度上,确可用“亲日”概括,但在此表征下,又有诸多今日所谓“民族主义”的成分,这一点倒与其幕主张之洞相当一致。比如光绪二十五年八月,陈庆年记钱恂言论:“过钱念劬,渠今年在日本为南洋、湖北留学生监督,近以事新归。言日本待异地人,其利益与本国人迥异。学校但教言语,普通学且不授,何论专门?其意不过留为服役之用而已。黄种人待黄种人尚如此,何况白种?”参见陈庆年著,明光整理:《戊戌己亥见闻录》,《近代史资料》总81号,第132页。

(85) 《成城学校公文杂记》一册,北京大学图书馆藏红格抄本,索书号:NC/4903/8592。按该册实为钱恂监督湖北留日学生期间致武昌督府的信函抄录。册中贴有幕府所拟张之洞的意见(“帅谕”)两纸,并夹订《清国留学生之现在及将来》《支那古代之教育论》两篇日文论说的汉译文,以及《成城学校试验中国学生列序》、《(湖北)四弃户山(学校)毕业成绩》、参谋本部笺纸开列《户山学校体操剑术科教员》等杂件。由于有信函涉及光绪二十七年底(1902年初)结成的“英日同盟”,所收文件时段,似乎应在光绪二十五(1899)至二十八年(1902)之间。此史料承陆胤提示。

(86) 钱恂编,致之校点:《金盖樵话》“本书说明”,辽宁教育出版社,2001,第4页。按《金盖樵话》稿本,1988年复旦大学图书馆于北京中国书店虎坊桥书库访得,所见为钱氏家藏稿本之残余,束为一捆,内存钱氏著述多种,其中《金盖樵话》九册,凡上编八册,多与义和团文献相关者,今已整理出版,下编残稿仅存一册,内容大致为“有关中俄交涉时间之回忆录”。

(87) 1905年,清朝派五大臣出洋考察,钱恂为李盛铎所招,成为其考察团随员。他向汪康年表示:“置身政界,在六七年前固甚愿,今老矣,无心于此矣。木斋既可迁就,恂不得不允在日本相见。”《钱恂致汪康年函》三十六,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18页。

(88) 谭献著,范旭仑、牟晓朋整理:《复堂日记》,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第323页。

(89) 戊戌五月初一日陈庆年记:“过钱念劬,言时局。渠言:‘国家太贫,则工作鲜;人过穷,则食用苦。平时既无以为养,则有疾则无以医;废学则日见愚蠢,为奴则每受鞭笞;生人之乐尽,保卫之道穷。国危至此,但有消磨,华种其将绝乎?’余闻其言,为之大痛!”陈庆年著,明光整理:《戊戌己亥见闻录》,《近代史资料》总第81号,第113页。

(90) 《钱恂致汪康年函》四十,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22页。

(91) 《钱恂致汪康年函》四十六,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25页。

(92) 《钱恂致汪康年函》三十,上海图书馆编:《汪康年师友书札》第3册,第3013—3014页。

(93) 左松涛注意到钱恂“有意反清”的一面,指出他在两湖书院提调、游日学生监督任上“栽培与己气味相投的学生,必然也会将新颖思想观念灌输给学生”,检讨辛亥革命的前史之际,“在注意‘学生运动’同时,也应考察‘师长运动’”。参看左松涛:《师辈异动:武昌自强学堂师长与辛亥革命》,载氏著《变动时代的知识、思想与制度——中国近代教育史新探》,武汉出版社,2011,第143—148页。此处主要从“革命史”的角度立论,而从清朝政府存续与变革的角度,钱恂一辈人的作用也有深入检讨的必要。

(94) 黎锦熙《钱玄同先生传》记:“其兄钱念劬先生,清末在驻意大利公使任内,奉旨归休;辛亥革命,便在家乡赞助‘光复’,他们两弟兄竟然成了同志……他对于他哥哥,还是依旧恭顺,他总怕他哥哥看见了《新青年》,他哥哥还是看见了,对他并没有说什么;他极端反对阴历,绝对不再行跪拜礼,但他哥哥逝世前几年,他还是依旧于阴历年底带着妻子到哥哥家里去跟着拜祖先。”参见沈永宝编:《钱玄同印象》,学林出版社,1997,第69—72页。

(95) 周作人:《钱念劬》,《周作人文类编》第10册,湖南文艺出版社,1998,第662页。

(96) 《(300222)致章廷谦》,《鲁迅全集》第12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第222页。

(97) 说详拙文《夏曾佑、钱恂与鲁迅——从“祭孔”一幕说起》,《上海鲁迅研究》2012年冬季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2,第59—72页。

(98) 参见邱巍:《吴兴钱家:近代学术文化家族的断裂与传承》,第83—8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