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伯恩斯坦(Dorothe Bernstein)

多萝西·伯恩斯坦(Dorothe Bernstein)

服务员。

1933年,我进了孤儿院。那时我十岁左右。我一直有干净衣服穿,吃的也够。我们上学要穿过公园。路上还要经过铁轨。那画面就像昨天一样。

有人会在那里等我们经过,我们把午饭给他们吃。如果孤儿院的厨师做了我们不爱吃的东西,我们就会把它们装在棕色的小纸袋里送给那些人。

现在,我会告诉女儿:要小心陌生人,尤其是看上去有某些特征的某一类人。但在当时,我们一点儿也不害怕。当你从别人身边走过,即便是陌生人,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天哪,我得当心这个人。没人与你为敌。这些人没有工作,如果有活儿干他们可能会去工作。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成那样子的,他们会去哪里,最后会怎样。他们人都很好,你绝对不会认为这些人会伤害你。他们不是乞丐,只是霉运缠身而已。

星期五,我们会把自己的午饭给他们吃,我们每个人都会这么干。当时可能有一百二十五个人在上学,每个人都拿着一样的棕色纸袋子,里面装着沙丁鱼末三明治,上面还涂着蛋黄酱。这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还是不吃沙丁鱼。(笑)每次把别人点的沙丁鱼端上桌时,我都会堵着鼻子,不过不是用手。你试过屏住呼吸吗?这样你就闻不到味道了。因为在我眼里,它们和那些涂着蛋黄酱的沙丁鱼三明治没有什么区别。

你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跟你打招呼。就是这样。如果你要问我他们晚上睡哪儿,我不知道。他们知道我们是朋友,出于某种原因我们也知道他们是朋友。

现在人们会谈起过去的那些好时光。想工作然而找不到工作,这可算不上好时光。你的孩子想喝牛奶,你只能到处去讨。我还记得和一个好朋友去商店。因为她们家用食品券,她觉得很不好意思。我还记得她有多抱歉,这让她觉得丢脸。她说:“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路易丝(Louise)是个波西米亚姑娘。她妈妈开了家杂货铺,她们家就靠这个生活。路易丝帮着记账,总是有人欠账。你从来不会跟人说:“你有钱付账吗?”他们会说:“记在账上吧!”你就记上这笔账,因为这是那些人家糊口的食物,必须得吃。也不是说你就白送出去了,他们最后还是会把钱还上。

这些地方不像超市,超市这种地方没有人情味。他们会说:“嗨,多萝西,你妹妹怎么样了”,等等。超市里没有记账这一说。你进去,付钱,结账离开,你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买了哪些东西。彼此之间的信任是不一样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羞于承认他们的出身。我在学生家长与教师联谊会(PTA)上就碰到过一个。我上前非常友好地问她:“你是×××吗?”她看着我。我说:“我是多萝西,还记得我吗?”她扬了扬眉毛。我想说的是她那天是盛装出席。她说:“你肯定弄错了。我不认识你。”在那之后,我又碰见她五六次。她就是我说的那个人。我不再提这个话题。很多人会觉得难为情。那不是你的错,他们觉得:我宁愿有一道紧闭的门,将那些日子隔在门外。

我不认识那些跳楼自杀的真正有钱人。我读到这样的新闻就像是在看小说一样。谁会有那么多钱呢?就因为没了这些钱,他们就自杀吗?对我来说,还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重新站起来比较容易。

你知道的,当你落魄到不能再落魄,唯一的出路就是向上。你能做的事情无非两样:要么躺下等死,要么凭自己的力量重新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