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德·沃辛顿(Howard Worthington)

霍华德·沃辛顿(Howard Worthington)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我在拉塞尔街上的一家债券公司上班。我们专做外国证券。令人欣慰的是,我们没蹚股市那滩浑水。老天保佑,股灾对我没什么影响。不过,我们还是倒闭了。我们公司的头头卷走七百万资产,消失了。

我的天,我的一个朋友一年赚两万五,他们将他的年薪减到了五千块。他径直跑到芝加哥期货交易所大楼的顶层,跳了下去。那个时候,我还赚不到五块钱。(笑)

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干投资这一行,是我老婆一直催我做。做投资的人得认识许多有钱人才行。我从来不是一个机会主义者。我喜欢一个人仅仅因为他是什么的人。他当然可能会破产。

我在库克县公共福利委员会找到一份工作——总得吃饭啊。我的工资是一个月九十五块,周薪有这么多就好了。(笑)我的上司是一个黑人妇女,人很好。我有一个头衔,我一直在讲。我不知道它是真是假,但我是职业援助与自助主任。为伊利诺伊州紧急救助委员会工作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比起我,我老婆更觉得这挺了不起。她添油加醋,经常在朋友中显摆。我真的很喜欢在那里工作时的经历,真的喜欢。

我得感谢我老婆。她在埃文斯顿管理一栋大楼。我们在那儿住着一套有六个房间的公寓,不用交房租。我还搞到一些小玩意,花五毛钱买来,按一块钱卖出去。我用这些钱来买午饭,坐车。我的朋友都快让我搞疯了。我每次搞到一些新玩意儿,就会卖给他们。他们都有工作。

有个家伙发明了一种叫“白净来”的东西,展示起来很神奇。你把自己的手伸进装满它的罐子里浸一下。它是无色的。然后,你再用手去摸最脏的油脂,用冷水冲一下,双手又干净如初。

我有六罐“白净来”。出门卖它们之前,我把手在罐子里浸了一下。我走进一间车库,跑到隔油池那儿。我把手伸了进去,然后走到水龙头那儿拧出水来。结果,我的手越洗越脏,越洗越脏。(笑)你看,我在家的时候洗过手,忘了再把手放进“白净来”泡一下。我现在还记得车库里的那个人看着我摇头。我慌了,赶紧走了。(笑)

“我爸爸是一间顶级咖啡馆的销售经理。他已经六十五岁了,仍然拿着一笔不菲的薪水。这是三十年代初的事情。老天,我觉得这些事就像昨天刚发生一样。我的妈妈在弹钢琴,我弹着曼陀林,哥哥姐姐们则在唱歌。这时,门铃响了。爸爸收到一份特快专递,他被解雇了。在那个地方干了三十八年之后,结果就是这样。家里的快乐氛围开始被乌云笼罩……”

“爸爸为销售人员开了一间招聘机构,他过去是销售经理协会的主席。他有很多朋友,却没能功成身退。一个销售员进来了,西装没熨,头发也需要剪一下。爸爸会给他两块钱。这个人会得到这份工作,不过爸爸从来不会收钱。(笑)1936年,他去世了。”

我喝酒喝得有点儿多。这是一种发泄。我没有因为这个丢过工作。可是……我岳母跟我们住在一起。她虽然不是妇女基督教戒酒联合会的成员,但跟她们走得很近。她觉得这是我软弱的表现,因为我不发泄就不能承受所有这些压力。下午,我会小酌几杯。我得算好时间,等到我丈母娘上床睡觉之后才回家。(笑)

我老婆在埃文斯顿管理大楼的工作做得太好了,结果就是银行让我们搬到了南区的一套公寓,只有四间房。小区的环境特别差。她之前把楼里除了我们公寓之外的房间都租出去了,所以银行说:搬出去。他们每个月能多收一百五十块的房租。这就是你工作出色的回报。

我们四代人就住在那四间房里。我的儿子、老婆、丈母娘和丈母娘的娘。外婆是个快乐的人,不过也是个大麻烦。玛格丽特和我只能睡在桌子底下。

唉,我跟你说……如果我有足够的胆识和学识,我本可以做得好很多。我可能会从事其他行当……

我1921年从学校毕业,那一年也算得上萧条。(笑)我在大学的时候,是《伊利诺伊州农学家》期刊的负责人。我以为自己会去《草原农夫》(Prairie Farmer)杂志社或是类似的地方工作,但我碰巧做了投资。如果我当时做了农业相关的工作……

附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大萧条那年的复活节。我儿子才四岁。我花了一毛还是一毛五买了些鸡蛋。那么点儿钱,买不到几个蛋。那个时候我们很穷。玛格丽特说:‘这么几个蛋,他五分钟就找到了。’我藏了两个在钢琴里,还有几个在其他地方。汤米拿着他的复活节小篮子。在他找鸡蛋的时候,我就把蛋从篮子里偷出来,换个地方再藏起来。这是他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复活节。他花了三个小时找复活节彩蛋,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笑)

“我儿子现在三十九岁了。每年复活节我都会给他讲这个故事。他就是没发现自己装复活节彩蛋的袋子一直都装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