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蒙哥马利(Little Brother Montgomery)和红发桑德斯(Red Saund...

小兄弟蒙哥马利(Little Brother Montgomery)和红发桑德斯(Red Saunders)

他俩一个是爵士钢琴家,另一个是乐队队长,为黑人音乐家找工作花费了他们很多时间和精力。

蒙哥马利:星期天晚上,我一晚能挣一块钱,外加一顿意大利面晚餐。在租房派对上演奏。周六晚上,我的报酬是三块钱,没有晚饭。周末,牲畜饲养场的工人都回去了。周二晚上,我能挣两块钱。我每周都排满了这样的演出,一晚上挣两三块钱。

周一晚上挣得最多,四块钱。他们会搞蓝色周一派对,那些行为放荡的人。周六和周日晚上,所有人都在外面瞎搞,赌棍和骗子。如果他们骗到钱了,就在周一晚上去吸毒,买私酒,寻欢作乐。从傍晚五点钟一直到第二天凌晨,闹一个通宵。

桑德斯:这些蓝色周一派对还有一个意义。这样的夜生活、赌博、卖淫,还有皮条客,不仅仅就这么发生了,它们也是一种必需,为了活下去。女人们为了两毛五或者五毛钱就要出卖自己的肉体。现在黑人皮条客少多了,这是因为黑人女性更加独立了。

有一套公寓,里面的东西都搬走了。他们在房间里弹钢琴,喝威士忌。另一个房间里,有人玩“佐治亚圈套”[14]、扑克或其他游戏。还有一间房,里面是妓女、皮条客。房里的东西都搬走了。一个人总得有自己的生活。

蒙哥马利:这些以前都是别人的房子。起居室里有一架钢琴,大家在那里跳舞。走私酒,两毛五能买半品脱。不收门票,赚钱靠卖酒、意大利面和辣椒……房子里总是挤满了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五六间房,有时是四间,里面装了百八十号人。他们开派对是为了把房租赚出来。

警察经常会来突击检查,抓卖私酒的,还有赌博的。那个时候也有一些坏警察,杰西·詹姆士、大老六、卡拉汉小分队……

当时,我们有许多专门在家居派对上表演的钢琴师——“四十五”、“跛脚”克拉伦斯·洛夫顿(Cripple Clarence Lofton)、“松冠”史密斯(Pine Top Smith)、“席琵”华莱士(Sippie Wallace)和“牙签”。钢琴声整晚不停。大家走进来,不用工作,尽情玩乐。那时有各种风格的钢琴演奏,都非常棒。布吉伍吉爵士乐[15]就源于家居派对,不过它当时还不叫这个。1929年到1931年,我们管它叫杜力·乔(Doodley Joe)。我们付四块钱租下一间房,一个星期能赚十五块。我们干得相当不错。

桑德斯:1933年,啤酒开始流行,我们的生意也好了很多。他们可以到外面去喝酒。价钱也很合理。啤酒一毛五,还能看表演。禁酒令废除之后,人们看到了新的希望。实施禁酒令的时候,你得搞这些租房派对,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夜总会。这就是黑人的地下酒吧。

蒙哥马利:我三十年代初就离开了,在密西西比的杰克逊附近组建了一个乐队。我们有时会在舞会上表演,一支曲子一毛五。(笑)我们开着一辆二手凯迪拉克和一辆破得快要散架的林肯车,整个乐队的人,走上两三百英里去演出。我们到了目的地——像是默里迪恩、哈蒂斯堡和维克斯堡这样的地方,都在密西西比河三角洲地带,结果连油钱都没赚到。从1935年、1936年一直到1939年前后都是这样。

表演比较集中的时间就是农民摘棉花的季节。他们摘一百磅棉花可以拿到一块钱。(笑)有的人一天可以摘两三百磅。我们在南部的烟草仓库里表演。我还记得有一支乐队在仓库里演出时着了火。我们今天在白人的舞会上表演,明天就在黑人的舞会上表演,但从来不把他们混在一起。

桑德斯:那个时候,黑人艺术家任由经纪人摆布。后来,美国音乐公司(Music Corporation of America)和其他一些公司开始雇用他们,不过它们一开始是不签黑人乐队的。宾馆和舞厅只允许白人乐队去表演。那个时候,广播节目很流行。白人音乐家在各个场合演出,在摄影棚、音乐会和正规剧场赚钱,很多很多钱。穷兮兮的黑人音乐家只有破得快要散架的林肯车,他们就是你们口中的饥饿乐队。你知道“一夜演出”[16]就是从黑人音乐家那儿来的吗?

他们没有家。五年当中,他们能坐下来的时间只有十个星期。他们住在车里。固定演出的机会都是班尼·古德曼(Benny Goodman)和汤米·道尔西(Tommy Dorsey)那些人的,在宾馆或舞厅。他们唯一能够坐下来的时候就是在纽约的阿波罗剧场、芝加哥的帝王剧院、华盛顿的哈沃德剧场……[17]

蒙哥马利:甚至他们的音乐都是从黑人音乐家那儿来的。克拉伦斯·威廉姆斯(Clarence Williams)写了《甜心蓝调》(Sugar Blues),结果被说成是克莱德·麦科伊(Clyde McCoy)的作品。多尔西兄弟的布吉音乐是“松冠”写的,他在租房派对上演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