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凯利(Orrin Kelly)

奥林·凯利(Orrin Kelly)

从1940年开始,他就在勒玛斯的普利茅斯合作社做销售员。在最近这八年里,他在那里打零工。现在,他一天工作两小时。

如果他们要搞农场拍卖,我们就会派人过去阻止他们。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暴乱。我们只是去到那里,他们看到我们有几百号人,就会取消拍卖。我们也不会游行示威,只是去到那里。

布拉德利法官的事确实让人非常意外。当时我不在这里。事发当天我在得梅因。他们去了苏城,阻止了一场农场拍卖。那群农民来到勒玛斯,可能有一百多号人。他们听说了这里进行的拍卖,就去了法院,想当面问问布拉德利法官。他态度强硬,而且目中无人。他们把法官带到外面,还是只想好好跟他谈谈。可是随着事态的发展,他们把他带到了乡下,还威胁要对他动用私刑——他们当然不会这么做。

可以料想到,政府为此动用了军队。那天是周四。周六早上,军队来到勒玛斯。我周六半夜的时候回到家。周日早上,军队把我带走,因为我是自卫委员会的主席。我在监狱里待了两周,罪名是两天不在岗。

那天我去过教堂,正在往市区走。《环球邮报》(Globe-Post)的编辑跑出来对我说:“奥林,你最好赶紧出城。部队的人为了布拉德利法官的事正在找你呢。”我说:“我没有逃跑的理由,我不走。”他说:“我给你找个律师,让他为你辩护。”于是,我走上那位律师办公室所在的大街。当我迈上台阶时,国民警卫队的人跟着我。他们说:“我们要把凯利先生带走。”那位律师企图为我辩护:“你得有逮捕证。你不能就这样把凯利先生带走。”但他们说:“我们要把他带走。”于是,他们把我带走,塞进一辆囚车,拉到了一处营地。那地方在城南,那个下午他们就把我关在里面。

我问他们是否可以给我妻子打个电话。他们说:“你不能给妻子打电话。”有人给她打了电话。他们让她进来。搜了她的身。

那天晚上六点左右,一辆囚车开了过来,将我带到苏城。我在警察局一直待到周三晚上。囚车里没有座位,我就一路蹲到了苏城。就因为这个我落下了背疼的毛病。一个黑人小伙子走进我的号房。他看着我说:“你怎么啦?你看起来很痛苦。我们最好把你弄出去。”于是,他出去用最大的声音喊起来:“这里有个人要死啦。”

他们把我弄上救护车,送到了圣文森特医院。有三个人一直看着我。两个警察从夜里十点待到第二天早上七点。然后,国民警卫队的人就进来了。始终有一个人守在这里。

我在医院的头几天,发生了一件好笑的事情。病房里有两张床。那三个看着我的人一直都是两个睡觉,一个醒着。护士说:“我要给凯利先生做治疗了,你们可以出去吗?”他们说:“我们不能离开这个房间。”护士说:“但是我不想你们待在这儿。”于是,他们开了个小会,最后还是出去了。

第二天,我的妻子过来了。当时,我们的孩子就快出生了。那是1932年。分别的时候,她伸手抱住我,哭了一会儿。她随身带了个小包,里头装着祈祷书和一串念珠。当她走到门边的时候,把包扔到我床上。我赶紧把它捂到枕头底下。那三个警卫就在门外聊天。

护士走了进来,甩上门。差点把我推倒。她拿出枕头,重新整理了一遍床铺,里里外外细细查看了一番,然后走了出去。

这三个看守当中有一个是退伍军人,只有他跟我讲过话。第二天,他说:“昨天夜里,这里发生了件好玩的事情。有个家伙认为你的妻子给了你一把枪。本应该进来检查的人有些害怕,他想让护士进来。护士说:‘我进去找枪。’这就是她进来的原因。”

第二天下午,护士说:“外面那几个胆小鬼不敢进来。我跟他们说我进来。不过我关上了门。如果你真有一把枪,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

他们一开始在星期天逮捕你的时候,把你带到了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占地大约十英亩。四周围有尖桩篱栅,顶上盖着铁丝网。他们在那里扎下营地,支起行军床。周日晚上我就在那里了,他们还没扎营。营地是周一搭建起来的。他们审问了关在那里的人。它原本是个乡村俱乐部,后来被卖掉了,现在建起了现代化的住宅。

被捕的都是些什么人?

跟“农民假日”有牵连的所有农民。只有农民。他们星期天抓我的时候,开了两辆卡车到我们村,干草堆都翻遍了。他们不知道我已经在城里被捕了。一辆卡车上下来三个人,又走了。几个小时之后,又一个人跑到我家地下室去搜查。我的父亲告诉他们我从周三开始就没落过家。看到了吧,他们手上有协会所有成员的名字。这就是布莱德利法官事件的结果。我是唯一被带到苏城的人。我也不知道原因。

你们当中有人被审判吗?

法官和县检察官只进行了预审。他们企图把罪名安到我头上,说我曾经写过一封信,内容是要吊死某人。他们说是我的一个朋友说的。后来,这个朋友告诉我,他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你觉得谁是幕后主使?

州长,他出动了军队。也有保险公司和大农场主的份。州长和他们是站一边的。

我们有一千六百名成员:堵路,拦卡车,把牲口放跑。还有两个共产主义分子想要加入我们。其中一个是“布卢尔大娘”。和她一起的是一个长相非常英俊的小伙子,总是穿得很体面。她自己就穿得很破烂。她说这个小伙子是她的女婿。一有机会,“布卢尔大娘”就要站到箱子或者其他东西上面,试图跟农民们讲点儿什么。他们总是把她嘘下来。当然也发生了一些摩擦。不过没人受伤,也没人想让别人受伤,像是扔东西或是打对方的头什么的。这很奇怪:跟我们在一起的有很多生意人,他们组成了警戒线。我们的队伍里甚至还有两个工人。玛勒斯的一个医生一直在警戒线上。一天晚上,这个医生拦下一辆卡车。他径直走到卡车后面,打开栏板,开始把牛往外赶。这很奇怪,因为他是城里一个非常好的医生。但他很同情这些农民。

大部分人都站在我们这边,但也有一些农民手里有钱,利用当时的情况赚钱——买下大量农场,增加自己的资产。

我参加过几次农场拍卖。那些拍卖师通常是同情农民的。只有朋友会来竞价。有的人出五分钱、一毛钱、一毛五分钱。拍卖师就会说:出售给某某某,一亩地一毛钱诸如此类的话。拍卖就这样结束了。

但许多农民还是失去了他们的农场。我的一个叔叔曾经拥有三片农场。大萧条来袭的时候,他再也经营不下去。很多人会去租农场……之前曾经属于自己的农场。很难说清楚的事情……

现在生活在勒玛斯的人还记得有关布莱德利法官的那段历史吗?

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