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尼·鲍德温[C.B.(Beanie)Baldwin]
1933年,他从弗吉尼亚州来到华盛顿,担任农业部长亨利·华莱士的助手。他一直在这届政府任职,直到罗斯福于1945年逝世。
“我们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华莱士说:‘我们办公室一直在找一个有南方口音的人。’”(笑)
“新政”是一次不稳定的联盟。两派之间的斗争由来已久:一边是大农场主,另一边是小农场主。我到华盛顿后不久,农业调整署(Agricultural Adjustment Administration)就成立了。它的宗旨是提高农产品价格,当时的价格真是低得可怜。所有农场主都身陷困境,大农场主也不例外。有人提议说让这个机构独立于农业部。华莱士和塔格威尔[6]打消了他们的这个念头。
你可能会说这牵涉到三方的利益,还有消费者。雷克斯邀请杰罗姆·弗兰克(Jerome Frank)担任农业调整署的法律总顾问,目的是保护消费者。乔治·皮克(George Peek)是调整署的一把手,他不喜欢在华莱士手底下干活。他唯一关心的就是提高农产品价格。当时还有必要保护南方的小佃农。
烟草的价格降到了一磅四分钱,价格低到没人愿意再生产。调整署和烟草业达成了一项协议:立即将烟草的价格抬高两倍多。他们不想限制香烟和烟丝的价格。如此一来,这个行业的纯利润比支付给小农场主的钱和生产香烟及烟丝的人工成本加起来还要多。我们的消费者保护机构和罗姆·弗兰克自然极力反对。华莱士决定否决这项协议。
总统对部长说:“亨利,很遗憾我们不得不做一些妥协。我希望你批准这项协议。”他们小小争执了一番。最后,华莱士说道:“总统先生,这是你的决定。”我把文件拿给华莱士签名。我们在五月花饭店的大堂碰面。他说:“比尼,这是全国最适合签署这份该死的协议的地方。”[7](笑)
华莱士实际上是反对作物种植限制的,这一点几乎没人知道。但我们遇到了问题。猪肉价格低得惨不忍睹。多少来着,四五分钱一磅?农民在挨饿,任由食品加工厂老板摆布。我们试图达成一项协议,和烟草协议类似。我们排除万难,干得相当不错。
他们决定宰杀妊娠母猪,妊娠母猪就是正在怀孕的母猪。他们决定付钱让农民杀掉它们,还有小猪。很多猪肉被做成了肥料。这种可怕的矛盾现象我们现在仍然能看到。
他们降低了市场上的供应量,价格很快就涨上去了。接着,媒体就一片强烈的谴责之声,特别是《芝加哥论坛报》,内容都是关于亨利·华莱士宰杀小猪的。人们觉得那都是珍贵的小猪崽。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你必须采用非常手段。华莱士本人并不喜欢这么干。
棉花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价格降到了一磅四分钱,而生产成本是一毛。所以,当时启动了一项铲除棉花作物的计划。如果我没记错,铲除的比例是三分之一。棉花的价格涨到了一毛,甚至一毛一。
这一措施还带来了其他影响。农业局(美国农业联合会)施压,坚持要将赔偿款直接支付给土地所有者。我们则力争这笔钱要直接发放给佃农,而不是通过土地所有者下发。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佃农只能拿到很少一点点钱。
对农业部极度不满的诺曼·托马斯[8](Norman Thomas)也介入了。保罗·阿普尔比[9](Paul Appleby)和我一起和他见面,告诉他我们打算做什么。他觉得我们的做法是不可饶恕的,我不怪他。南方佃农联盟围住农业部示威。现在回过头去看,我们在保护佃农这方面做得很差。虽说这是一届很好的政府,但那些繁复冗长的手续也会让你一败涂地。当时的情况是,两股针锋相对的势力暂时结成了极不稳定的联盟……
“1932年大选的时候,罗斯福承诺要削减政府开支。那是他最保守的演讲。所以,我们的双手一开始就被绑在了背后。不增加开支,新政派想做的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他得改变立场。于是,他邀请哈里·霍普金斯(Harry Hopkins)加入进来。失业人口数量已经上升到一千六百万左右。必须得做点儿什么了。1934年,他拿到一大笔拨款,用于救济和公共事业。公共事业这一块由伊克斯负责,他是个非常谨慎,办事有条不紊的人,他要确保没人占用这笔建设资金。
“霍普金斯让总统认清了当前的形势很严峻,这个国家所有想工作的人都得有工作可干,即使工资很低也没关系。几乎在一夜之间,他就成立了土木工程署。
“哈里是个非常马虎的行政官员,伊克斯就比较谨慎。霍普金斯很着急,他知道人们总得有碗饭吃。他这个人很少写信,只会打电话讲:‘送一百万到阿肯色,五十万到纽约,那里的人急需用钱。’
“他们很快就组建起土木工程署。他们在全国各地都设立了办公室,不做经济状况审查。随便一个人走进来,都能得到一份工作。耙树叶、打扫图书馆、给市政厅刷油漆……两个月之内,四百万人上岗就业。
“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曝出什么真正的丑闻,但它容易遭到反对派的批评,罪名是管理不善。按照我们的观念,你不能给欧扎克山区的一个县塞上两万块,说:让大家都去工作。这有违于我们的政治体制一直以来的信条。[10]这项措施只持续了六个月,罗斯福和霍普金斯就不得不将其结束。他们难以再争取到支持让它继续实施下去。
“罗斯福通过一项综合法案又拿到一笔三十亿的拨款。这又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伊克斯认为这笔钱应该用于公共事业建设:大古力水坝、邦纳维尔水电站以及诸如此类的工程。它们进展缓慢——虽然做得很好,但也很花时间。霍普金斯则认为应该立即让人们去工作,即使这么做效率非常低下。”
当时成立的机构还有移垦管理局(Resettlement Administration)。它独立于农业部,由雷克斯·塔格威尔领导,直接向总统汇报。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机构,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行政命令主要是由雷克斯起草的。它关系到小农场主和移民工人的困境。
“我从一开始就在这个机构里工作。雷克斯让我负责行政事务。一旦他授权给自己信任的人,就会全力支持他们。当时有各种各样的官僚斗争,但雷克斯从不牵涉其中。他一直坚定地支持我。”
哈里·霍普金斯组建了农业振兴处,它关系到城市里的失业情况。一个解决方案就是把人送回农场,哪怕这个人没有务农的经验。塔格威尔表示反对,他当然是对的。务农是需要很多技能的,这些人只会束手无策。
霍普金斯很早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这件事应该与农业的关联更密切。所以,他同意将它的运作移交给移垦管理局。
“拿到可怜的五百万拨款,自耕自给农场管理处(Subsistence Homesteads Division)就成立了。在农村地区建立产业群落,这是许多空想社会主义者的梦想。它一开始由伊克斯负责,但他一直不怎么同情空想家。”(笑)他接着说:“关于怎么花掉这笔钱,各种疯狂的主意都冒出来了。伊克斯很高兴能脱身,所以把这个机构又移交给我们。一般来讲,伊克斯什么都喜欢干,不过这是个例外。”(笑)
他描述了新泽西州海茨敦(现在更名为罗斯福)的一个项目。一批犹太制衣女工从纽约搬到这个农业社区,她们“热情高涨”。它是一个合作社,有的人在农场干活,有的人在制衣厂工作。“第一年相当不错,可是你让人们离开原来高度竞争的环境,试图建立一个乌托邦社会,肯定会遇到一些困难。”(笑)
“罗斯福夫人想引起杜宾斯基[11](Dubinsky)的注意,但他不喜欢这种无聊的合作社。制衣行业也表示反对。他们称之为一个社会主义、共产主义项目。不管怎样,它最后以失败告终。”
农业振兴还事关购买次边际土地[12]。不再将它们用于耕作,重新造林,打造成国家公园。我们授权购买的土地大多在大平原地区,曾受到沙尘暴的侵蚀。塔格威尔的想法是:这些地区的人应该迁移到更好的土地上,而不是简单地将他们从贫瘠的土地上赶走。
这是雷克斯和我最感兴趣的地方。这个国家大约有六百万农民。我想我们帮助了超过六分之一的农户、一百万个农场。最让人振奋的是移垦计划。
塔格威尔对这次农民迁徙非常有热情。但是作为一名出色的经济学家,他也预见到那些无法适应竞争的小农场主会遭遇什么。于是,我们在全国范围内组建了一批合作农场,一百个左右,涉及大约两万户家庭。埃弗雷特·德克森(Everett Dirksen)后来说这就是苏联的集体主义。(笑)我们试着建立合作社,为了方便起见,农民们的房子都聚集在一起。各个地方的格局都不一样——为小孩子建托儿所,为人们交易产品建中央市场……有人可能觉得这算是乌托邦,但我不这么认为。
我来给你说一个例子。我们在阿肯色买下了这块美丽的三角洲,每英亩一百块。现在每亩地的价值已飙升至七百块。我们在这块五六千亩的土地上建起了这个小小的群落。我们迁入了大约五十户年轻的家庭[13],一批经过精心挑选的年轻家庭……
我们盖了房子,还建了一所学校、一个托儿所……每家都有自己的园地,用作不同的用途:养牲畜、种棉花、栽果树、种菜。他们每个月能拿到不少钱。一年结束的时候,所有收成上交,然后平分利润。它这样运作了两年,做得相当不错……
亚历山大在这个地方走访了好些家庭。晚上,他去找他们聊天,这个时候他们很放松。他们会说:“亚历山大博士,这样真的很好。你知道,如果我们能在这儿待上四五年,就可以出去经营自己的农场了。”
这话对我们是个不小的打击。看看这种对土地所有权的渴望……虽然他们很开心,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安心,但还是渴望有朝一日离开这里,拥有自己的土地。你得重视这种情况。
罗斯福死后,这些项目戛然而止,全部废除了。议会着手处理这件事情。这真是让人再伤心不过了。这些项目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如你所见,它们肯定也是消除贫困的重要途径。如今在那里,超过一半的家庭都消失了。他们成了城里贫民窟的一员,黑人白人都有。
我们做的几乎每一件事情都有争议。霍普金斯在加利福尼亚州建了几个外来劳工营。它们也被移交到我们手上。都是些非常简陋的营地,关于这些地方,《愤怒的葡萄》讲得比我更好。
“我接到约翰·斯坦贝克打来的电话。他向我求助。他打算写一部有关流动工人的小说。威尔·亚历山大和我都很高兴。他说:‘我要写的是人,我得像他们一样生活。’他计划去做工,干上七八周,摘豌豆或者干别的。他希望我们派个人跟他一起去,一个流动工人。我们从弗吉尼亚州挑了一个小个子男人,他的名字叫柯林斯。”
“我给柯林斯付薪水,这可能是违法的。他和斯坦贝克一起在地里干了七八周的活。斯坦贝克干得非常不错。改编同名电影时,他坚持让柯林斯——这个小个子的流动工人做影片的技术指导。电影字幕上都有他的名字……”
在这些劳工营里,人们各自为政。我们有项目经理在那儿为他们提供帮助。[14]在我们做过的所有事情里,这个最受争议。每搭建一个营地之前,我们都会举行一次公开听证会。我们会听到很多反对意见,尤其是来自农民联合会(Associated Farmers)的反对意见。
在一次听证会上,我坐在听证席上。来自加州的国会议员阿尔·艾略特(Al Elliott)反复盘问我。我列举出反映流动工人悲惨境地的各种信息和照片。他反对设立这种劳工营。大农场主不希望设立劳工营的真实原因是流动工人可能在这种地方聚集并组织起来。想想现在的查韦斯(Chavez),三十年里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变化,想到这个真是让人恶心。
当艾略特结束连珠炮式的盘问时,我说:“你没能说服我不建这个营地。我发布指令开工了。”他穿过房间,冲过来。他是个重量级拳手,大约六英尺三英寸高,体重二百一十磅左右。我只有一百五十五磅。(笑)他吼道:“你不能代表我这个地区的人民。我才是他们的代表。”我说:“我代表全国的选民,这个国家的流动工人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我再说一遍,艾略特议员,我要建这个流动劳工营。”我们还是建了。(笑)
唉,我们经历过的那些斗争。国会里就有人靠这个往上爬。弗吉尼亚州的参议员伯德——来自我家乡的参议员——就铆足了劲要打垮我们。[15]他企图通过立法来废除我们这个机构。
代表大农场主的农业局派了一个毫无经验的小伙子到南方调查我们到底在干什么。他回去后,提出了各种不可思议的指控,并且全都在媒体上刊登出来。我不得不做出回复。伯德的委员会上门将我大骂一通。
我授权操作的一件事差点儿让我栽了跟头。我建议我们的基层工作人员和县政委员在发放农业振兴贷款时,要加上那些无法投票的人的投票税。[16]伯德以为他在这件事情上抓住了我的把柄。
他说:“你用联邦政府的钱为南边的人缴纳投票税,这是真的吗?”我说:“不对,不是这样的。”他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我们给在别的地方贷不到款的小农场主贷款。我们发放这样的贷款是有原因的。第一条:让他们有钱买种子;第二条:确保他们在庄稼收成之前有饭吃;第三条:让他们有钱买必需的农具。然后,我们还得让他们有足够的生活费,起码让孩子们有体面的衣服穿。而且我已经跟县政委员说过了,如果他们可以登记投票,贷款里还要加上支付投票税的钱……只有这样,参议员先生,他们才能算得上美国公民。”
我家乡弗吉尼亚州的资深参议员卡特·格拉斯(Carter Glass)说我违反了弗吉尼亚州宪法:不得为他人支付投票税。我说:“我们没有替这些人缴税,只是借钱给他们,这是我们整体工作中的一环。”
我自以为这件事处理得不错。按照计划,我将在两天后回去。第二天早上,我拿起《华盛顿邮报》,头版报道就是《鲍德温代缴投票税,罗斯福点名批评》。老天,这下可糟了。罗斯福本人是反对投票税的。
还好我知道有一个人对投票税的问题很感兴趣,而且在白宫说得上话。我说道:“去见史蒂夫·厄尔利[17](Steve Early),把这些话传给总统先生。他完全误解了我们在做什么。”他快步冲了出去。
我又站到了听证席上。我的天,伯德简直得意洋洋。他把我逼得死死的。他说:“鲍德温先生,昨天的《华盛顿邮报》有一篇文章说罗斯福反对你代缴投票税的做法。”与此同时,我拼命拖延,花四十分钟又做了一番声明,希望白宫会派人过来。我知道总统要在十点半召开新闻发布会。我听到房间后面窸窣作响——这地方挤满了人。这是城里最热门的新闻。那个家伙拿着一张小纸片冲到我身边,把它交给我。
伯德这个时候是真的一心想扳倒我——总统批评了我,而且说我必须马上停止这一做法。于是,我清了清喉咙(笑),说道:“伯德参议员,就在三十分钟前,总统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而我刚刚听说他完全支持我在投票税这件事情上的立场。”这位来自弗吉尼亚州的参议员先生恐怕是你见过表情最痛苦的人了。(笑)
唉,这种骚扰从没停过。这项工作异常烦琐,你得重组移垦局,让所有的机构彼此协调,顺利运转。我手底下的员工都很能干。但我同时也知道,为了拯救这个机构,我们必须有一个非常出色的说客。
在亚拉巴马州,我们遭到了猛烈攻击。塔鲁拉(Tallulah)的叔叔——参议员班克赫德(Bankhead)非常保守,不过他喜欢这个机构,态度很友好。他说:“我们在亚拉巴马是真遇到麻烦了。我收到了十五封信,都是我的支持者写来的,说应该废除农场安全管理局。他们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看着我,脸上似乎带着笑,“比尼,你要怎么办?”我说:“给我两天时间。”
我给我们在亚拉巴马的地区负责人打了电话,让他要所有的县政委员给所有政治伙伴打电话,让他们写信给班克赫德议员。我说:“你要保证至少有三千封信。让大部分人用铅笔来写信。他们说什么不重要,只要是我们正在帮的人写的就行。”
大约过了十天,班克赫德议员打电话给我。(笑)他有一小叠信,大概这么高,是持反对意见的。现在,支持我们的信有好几摞,这么高。(笑)他说:“老天,别让他们写信了。我们可以放心了。”(笑)
鲍德温领导下的农场安全管理局雇了一些摄影师去拍照片,用以展示农村地区穷人的悲惨境地。这些摄影师包括多罗西亚·兰格(Dorothea Lange)、沃克·埃文斯(Walker Evans)、本·沙恩(Ben Shahn),还有玛格丽特·伯克-怀特(Margaret Bourke-White)。“这事我得遮遮掩掩的——尽管我是用花生支付的。你要知道,一个持反对意见的国会议员会说:‘这些混蛋在浪费我的钱。他们为什么要派人去拍照片?’”
“最后,我们拍了超过十万张照片。大约在1940年,我成了农业部里最具争议性的人物。国会一直盯着我,因为这些项目,也因为我是塔格威尔的亲信。我知道我们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底片保存起来……
“罗伊·斯特莱克[18](Roy Stryker)联系了阿奇博尔德·麦克利什[19](Archibald MacLeish),后者理解这些底片的重要性,同意帮忙。于是,我们悄悄地将所有胶卷搬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保存起来。后来麦克利什成了国会图书馆馆长,我们就把胶卷搬到那里,它们将一直保存在那里。”
“在我看来,我们所做的影响最深远的贡献就是这些照片了。与过去三十年里的其他东西相比,它们以更具冲击力的方式展现了穷人的困境。这事很偶然,我们也只是突然想到要用图像把它记录下来……”
帕尔·罗伦兹的两部纪录片《开垦平原的犁》(The Plow That Broke The Plains)和《大河》就是在农场安全管理局的支持下拍摄的,又是具有争议性的做法。“一开始,很多影院都不播放我们的纪录片。最后,我们还是走进了多家影院。”
大萧条有所缓解,但在“二战”开始之前它从未真正结束。“新政”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的,现在回过头去看,它其实太过保守。雷克斯·塔格威尔有一次对我说:“比尼,我们太畏首畏尾了。”我曾经申请过八亿元的资金,最后只拿到一两亿,我们还觉得这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看看我们的战争预算……
当罗斯福的死讯传来,就我个人而言,“新政”也走到了终点。我并不反对杜鲁门,他只是做不了这个而已。摩根索[20](Morgenthau)被迫退出,伊克斯被迫退出,华莱士被解雇……它成了一场全新的游戏。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对政府的幻想完全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