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在革命路线上，瓦夏·卡尤罗夫一生都担任一些负责工作。这个先吉列夫农村的小伙子，农村织布工和捻结工的儿子，在宗教的影响下，小时候几乎要当一个苦行修士了。以后他杂乱地读过叶鲁斯兰·拉扎列维奇和罗卡姆博利的大量作品，还当过造船厂的木工，20岁时还对那些不信上帝、不承认皇帝的可怕的“社会主义者”敬而远之，视若妖魔。他年纪大一点儿了，娶了妻子，24岁那年接触了索尔莫夫工厂的社会主义者——你看，他竟接受了第一项重要工作：当上了索尔莫夫工厂社会民主党组织的出纳员。（他在那里还认识了高尔基，并在高尔基的寓所里把收到的歌唱家沙利亚宾的100卢布存入了自己的钱柜，不过没有暴露沙利亚宾的姓名。）当时他还参加印刷传单的工作，之后他离开了工厂，还是待在索尔莫夫，到了工人消费者协会工作，那里每五个人中有一个是党的工作者。在这里，卡尤罗夫接受了更重要的任务：在合作社的图书部和五金部分发秘密材料、爆炸物和武器。卡尤罗夫本人还收藏着265支手枪，他还用传单跟社会革命党人交换黄色炸药，这些传单是在合作社印刷厂印刷的。但在一九一五年秋天索尔莫夫自由共和国成立和那里的十二月战斗之后，卡尤罗夫不得不从那儿溜走，来到自己的故乡捷连加村，在那儿他也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建立了一个秘密的社会民主党小组——后来他被抓起来关进了监狱，甚至不让出来帮助家里收割庄稼——接着他被流放到了萨马拉省，置于公开监视下。在这之后，他就不能在索尔莫夫工作了，而只能在尼日尼工作。战前，他转到了彼得格勒——到新森林厂当了一名制模工人，以后又到埃里克松工厂工作——在这里他担负了社会保险运动领导者的责任。在战争即将爆发的前夕，维堡街发生了骚乱，卡尤罗夫在他的那条亚兹科夫胡同里筑起了街垒。战争期间他在埃里克松工厂里和格沃兹焦夫取消派进行了不妥协的斗争。这样，他渐渐地出了名，被提拔进了布尔什维克维堡区委会，后几个星期里甚至当上了维堡区委书记。
去年秋天，整个彼得格勒委员会的成员除舒特科之外全被捕了，什利亚普尼科夫委任维堡区委员会全体成员组成彼得格勒委员会。
升到了这么高的地位，这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整个彼得格勒都在他的管理之下了！
可是现在突然被冲散了！都跑到哪儿去了？而现在是星期天：有的奔回家去，有的在城里奔来奔去，不仅无法召集工人们谈话，甚至连自己的区委委员都集合不了。卡尤罗夫在涅瓦大街和利戈夫卡来回奔跑。
沙皇的暴吏们开枪了，但他们的手在哆嗦！这里有一辆装甲车奔驰在街头上，它虽然没有开枪，但它那隆隆的声响在工人中着实引起了一片恐慌。在这装甲车的隆隆声下，理想的鲜明火花消失了。工人们的骚动明显地被压下去了。
卡尤罗夫到各哥萨克军营去——在街头上士兵们对工人们表示同情。但在谈判中他们不做任何承诺。哪怕有一个普通的哥萨克士兵为工人们说句话也好！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晚间，决定召开区委会。但彼得格勒委员会被冲垮后，没有一个委员的寓所是安全的，他们要抓人的呀！只好决定到菜园子里去开会，在那漆黑的夜里。
委员们踩在雪地上。在那里讨论了一番，多数人主张：应该结束罢工。
这时卡尤罗夫看到，有一个穿士兵大衣的人在他们中间挤来挤去。大家都感到惊讶：这是一个什么人混到我们中间来了？他是干什么来的？我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我们这种会是讨论非常重要的问题的，怎么能让未经检查的人进来呢？！原来，这位同志——是从装甲兵营来的。
“您为什么不帮助我们呢？今天在街上行驶的，是您的装甲车吗？”
“不是我们的。”
“哦，我们弄混了！可他们为什么要把装甲车开到街上去，给警察打气，干涉工人队伍呢？！”
他在黑暗中走了。他走后委员们又议论了一会儿，想决定点儿什么，可什么决定也没有做出来。严寒更甚了，脚都冻了，有的人可是没有穿毛靴啊。
“把我们赶到这菜园子里来，可真是白费劲了！”委员们抱怨起来。
“好吧，”卡尤罗夫说，“明天清晨，干脆7点钟就到我的寓所里来集合。到那里我们决定谁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