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阿斯托里亚”[1]是一栋圆头六层的楼房，带有圆形的房盖，一部分窗户还灯火通明，沿着那条一直紧挨着海军部大厦的炮塔那里的沃兹涅先斯基大街，在尼古拉一世纪念碑近旁就可以看见它。

夜里，稀疏的几盏路灯。在半明半暗中，广场上只有几小伙人在商量。

在近处，几群士兵望着“阿斯托里亚”，小心谨慎地在议论着什么。很显然，他们是偶然聚到一起的，绝不是来自一个部队。有些人有步枪，有些人手拿棍棒。

大约五名水兵，去旅馆了。在一排排的楼房里，这儿窗户灯火通明，那儿则黑暗一片。低层的橱窗都是黑洞洞的，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空旷的半明半暗的广场，只有几伙戒备心强的士兵面对着“阿斯托里亚”的两个正面。

警报！大家挥了挥手！

两个指头往嘴里一放，于是发出尖锐的哨音！

从街角的两个方向离去！

又有人从那里来了，人人都有步枪、木棒、铁棍！

几片让人说不清的物件从上边掉了下来，论宽，比两个人的身高加在一起还宽，半圆形的，窗户不是窗户，门又不是门，玻璃都是完整的，看不清是些什么，没有亮光，究竟是什么？

唉，可怎么敲碎它呢？用枪托子尖！砰！有的砸碎了，有的没砸碎，出现了黑的穿破的洞眼，而全部玻璃立即撑不住了。可有一片不像玻璃那么容易打破，非常像胶合板。那么就敲另一个地方！砰！砰！再敲第三个地方！上来好几只手。这样戳出一些大窟窿，没有通道，也没有墙洞，要十分小心，以免割伤自己。人们都集合在这扇窗户旁，随手抓到什么就用什么打、砸。

有的人没有刺刀，就把步枪转过来抓住枪筒子，用枪托向远处的上方砸，能够得着就狠砸。就有了这么个大洞！有人向上打枪！

射击。洞洞太小。射击，多是为了寻开心。可是那里一片黑暗。有人爬过来了，从黑暗中把什么东西，拖到外边来了，好沉重的东西。它是一个装有稀奇古怪物件的好大一个桶。把碰玻璃豁口的枝杈弄断，把大桶扔到马路上了，招来更多的嘲笑。有用！这里用不着搜索。

是谁变聪明了？向左边跑了，经过一扇打破的窗户旁边，接着又经过一扇被打破的窗户，然后跳过了几个带颜色的桶，但是，不像是被扔出来的，也不是猎取的，要记住我们，我们来过！要继续下去，继续下去！

一个兵匆忙中赶上拉货车的前部，这也许足够大家用的，也可能不够大家用。走在前边的人比较方便抓得住！门！门在这儿，不要弄混，这里是主要的通道口！这门锁着。

聚在一起了，没有通道。砸它！用枪托！用木棒！水兵们！叮当！使劲儿拍一下！

通道太小，钻不进去。用枪托往这里砸，入座吧！走了，走了！使劲儿拍一下！垮台！

眼睛已经看见他们的幸福生活，那里有亮光，手是抓不住的，还有一道门，上锁了！

一位将军在里边奔跑，挥动着双手！将军所戴的制帽黑色帽圈上是金色的字：“阿斯托里亚！”

他说，现在就开，看在上帝分儿上，只是不要打！

“干吗要锁上门？”

“那这里为什么上锁，这么个东西倒在这儿？”

开了一扇小门。在过道里他们差点儿被挤坏，彼此推推搡搡，谁先走：

“可是谁在这里住？”

“谁在这里住？官太太？”

这里有灯亮着！

将军在楼梯前张开双手，喘不上气来了：“军官先生们居住在这里。总之是许多先生们。改变主意吧，士兵先生们！要知道，他们都在睡觉。早晨再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早晨？”

“我们从铺上一个一个拖出来！我们温柔地摩挲他们的身体！”

“那里也有小姐们，要她们怎么样？”

扑上去，迎面是一大群人！是另一些士兵！也有水兵们！他们携带着武器！恶狠狠地冲着这边！

唉，现在这边被锯成了几个段，全都成了散兵线。

却又有人迎面而来。

这边其中一个人挥舞着步枪，那边也同样地摇晃着。

大家这才琢磨透了！原来对面是镜子。

“这一整面墙都是镜子，不用干活了！”

“唉，住着！”

而水兵们，比大家都先琢磨到了，以最快的速度已经顺着楼梯往上去，向上冲！向上！向上！上到那儿，向那里穿军官服的人瞄准。

“打！打！肩章是金色的！”

士兵们成群地向上去了。上啊！六层，到那儿去快乐快乐！

而最机灵的那些人这时往下去了，逼近了一个听差：“你们的酒在哪里？酒，把酒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