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庸俗啊,庸俗!卡尤罗夫走完一圈,然后就到摩托车兵那里去了。在那儿,士兵们成排成排地站着。他问士兵们:“同志们,你们为什么站着?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呢?”士兵们不怀好意地笑笑,而军官们粗鲁地叫他继续往前走。“哪儿能走过去,你们不是把大街都隔开了吗?”
他曾几次往莫斯科籍士兵的营房跑去。终于拿下来了,人群站了一院子,许多武器都转到人们手里,许多士兵都乐意交出来,而自己却奔板床去了。
瓦夏·卡尤罗夫和帕什卡·丘古林现在有了一杆步枪和一条子弹袋,他们每人一件,斜挎到肩上。他们带着武器,虽然不会用,身上却完全有了另一种力量,去哪儿脚步都很轻快。
人群团团围住两座警察地段并将它们焚烧了,把警察们也撂倒了几个,其他那几个打伤了,逮捕,送进他们的监狱。
一天过去了,始料不及的革命像汹涌的春汛。然后,太阳并没有露面,真是望眼欲穿。群众游来荡去地彼此问候,有些地方不自觉地抢劫了一些小食杂店:人们兴致勃勃地吃着抢来的一点儿东西,尤其要弄到点儿酒精才好,公家的小酒店已经三年没有这种东西了,这可得想办法寻找。
起义的群众都在欢乐地跳舞,只有闭门不出的保卫制度的人在某个地方打出稀稀落落的枪声,加上摩托车手们古怪的顽固性格破坏了情绪。
这时人们带来了印好的制帽工人的传单:“继续总罢工!”这简直是笑话!
而卡尤罗夫开始这样斟酌,在他的脑袋里掠过一个念头:如果革命一定获得胜利,现在就该干点儿什么。那时,就会出现许许多多聪明、思维敏捷的人,大家都攀上去争取政权。我们布尔什维克必须趁着其他政党还没清醒过来,把所有的人,哪怕费劲也要拉过来。
但是,怎么做才能做好呢?是不是要可着嗓子,就像冲着话筒那样对着整个工人阶级、全体士兵喊,而不是发传单。不,这里需要你,这里也需要你……
这件事使卡尤罗夫难以抑制,他要去寻找同志们商量。
维堡区地方很大,但是在那儿掌权的人得像在大杂院里一样,一切都得知道,人人都得认识。大家都四散了,卡尤罗夫开始在人群中冲出一条路,找到了哈哈列夫,也找到了列别捷夫。可是在哪儿也没找到什利亚普尼科夫,他藏到哪里去了呢?
又都到住宅里磋商去了。
“弟兄们,”卡尤罗夫想了想说,“在这种情况下,沙皇是要写宣言的。而我们要快些动手,代表布尔什维克写宣言!”
他继续解释说:“可要知道,现在正是我们带领大家继续下去的时刻。不然的话,他们会把我们窒息了的。”
事儿倒是这么回事,希望、事业是火热的,来,到这边来,编写编写。难道大家都是学者吗?
这是个很巧妙的活儿。不过,卡尤罗夫懂得:写呢,就更得巧妙些。
“唉,我们在索尔莫沃时,真有能干的人。我记得一九〇四年那时候:‘让他们扫射我们吧,让新生的王储在我们的血泊中洗浴吧!’这样我们就该做点儿什么……”
“彼得·扎洛莫夫会写!”索尔莫沃的同乡们回忆起来了。
哈哈列夫坐着用铅笔写字,而卡尤罗夫在房间里踱步,宣言就这样编写起来了。
但是,从前的一切又都想起来了:“工人的觉悟如何受到压制,如何压迫我们,加上如何偷盗抢光。喂,那里是沙皇的一伙强盗,这里是革命的无产阶级。当然,还有八小时工作日。还要没收修道院的土地。”
“不,要比较新的方式:起义的红旗!我们破坏沙皇的农奴制度!”
“不,更主要的我们还没考虑到。”
“喂,我们到米季卡·巴甫洛夫那里去商量商量吧,他比较有文化,可能加甫里雷奇还在那里。”
大家都去了。天已经黑下来了。
米季卡·巴甫洛夫也曾是索尔莫沃人,当年彼得·扎洛莫夫扯起“打倒独裁政权”大旗,米季卡拉着旗帜的边缘向前走,要人们都能读到这些字。后来到工厂去的时候没有拿,在消费合作社里也被打断了。为了制炸弹,卡尤罗夫在他的住宅里准备了大量的爆炸物。然而,在起义后就立即去了彼得格勒,在那里着手操办自己十年前订下的婚事,结婚后,便去制造飞机了。而他的住宅在谢尔多博利街上,在空旷的房场和草丛之中就这么耸立着,密探们很难追踪。这里还有接头地点,在中央委员会的住宅的象棋桌里秘密地藏着纸片。
大家来到了他家,在他家的门斗里,一个粉刷工在红布上写的:“打倒独裁政权!”“革命万岁!”正在晾着。
在他家,斯克里亚宾·莫洛托夫也在座,他来自中央委员会。就这么一整天在这里坐着,从来这里的人那儿打听到城里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卡尤罗夫略微讲了讲,有的是不可信的。
卡尤罗夫把自己的宣言给米季卡·巴甫洛夫看。
米季卡做了补充:“前进!不复返!无情的斗争!”
而莫洛托夫是个娇生惯养的孩子:“什么?什么意思?”
他拿去了那张纸,念了念,搓了搓手,好像手被烧灼了似的:“是不是为时尚早啊,卡尤罗夫同志?”
卡尤罗夫感到受了委屈:“不!不为时尚早!加甫里雷奇在哪儿?”
什利亚普尼科夫在这里待了半天,走了。
“不为时尚早!我们把一切都要包括进去!时间在燃烧!”
莫洛托夫找到了一支小铅笔,又搓了搓手,删去、勾掉一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