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不断有沃伦团的士兵到普列奥布拉任团的士兵里面来串联：在这个脖子上，在那个背上碰碰，向军需官要子弹，军需官不给，几把刺刀就把他挑起来，把他刺死。别的军官跑了，就像没有这些军官似的。他们捣毁了子弹库，挑选他们所需要的子弹拿走，还有枪支，四挺机枪，通通拿走。普列奥布拉任团第四连的士官费奥多尔·克鲁格洛夫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这个人长得肥头大耳，性格狂暴。他们把禁闭室关着的人全都放跑了。“大家到街上去！谁不跟我们走，就揍谁！”

沃伦团的士兵们干的事越多，他们就越扬眉吐气，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干下去！干下去！再干！而许多普列奥布拉任团士兵一开始就感到沮丧——现在该怎么办呢？什么拳头也不能把他们赶走。克鲁格洛夫的连队走了，全都在他的掌握下，但普列奥布拉任团的士兵总的说来被拉出去的不多。

立陶宛营的士兵们也出去了（他们的一个军官被刺刀捅死之后），但不是所有士兵，到那里去干什么！一部分沃伦团的士兵狂怒了，跑到维连大街，把他们剩下的几个连赶出来。

造反者的首领带领大家——往前走！他们来到了检阅街——继续往前走！往前走！从塔夫里达花园对面拐到宽阔的基罗奇街。

这已经不成其为队列了，而成了一群士兵的乌合之众，更是无所顾及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统一的指挥了，并且也听不清命令声：他们从立陶宛营的军需库里拿了许多空射子弹。他们现在拿这些子弹往空中射击，边走边不断射击。这些枪声鼓舞着他们。他们一致喊道：“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响应我们！谁不跟我们走，就揍谁！”

他们从基罗奇街向利捷因大街跑去。各种各样的文职人员，还有许多青年人，也加入他们的行列。许多孩子也从四面八方跑来。

季莫菲在队伍的末尾布置了一挺机枪，枪口往后对着花园。但没有人从那里向这边进攻。

这一路有几处近卫军工兵营房。

啊，怎么？我们——要射击楼房！我们马上用机枪射击！

走到他们院子里去！我们布置了几挺机枪！警告式地做了连发射击！

一些工兵迎面跑过来。

我们——向着他们跑去。

一个工兵中尉举起一只手：“不要射击自己的弟兄！”谁呀？射击谁呀？——一枪把他打死了。

一个工兵上校也给打死了。于是工兵们有力地和他们联合起来了。

而工兵们那里有一个乐队！正好我们用得着乐队！吹起号角走出去！

于是乐队走在了造反群众的前头！号角也吹了起来！

音乐声比枪声对群众情绪的鼓舞更大！过往行人摘下便帽、圆顶礼帽向他们致敬，人们还从窗子里向他们挥舞手巾、围裙，各种各样的声音向他们喊着“乌拉”！

他们向前走去——自己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他们走到了基罗奇街。他们走过了自己的几个营的营房——而往后会怎么样呢？要碰到谁呢？

他们来到了宪兵营的驻地，那里有五十来个没有出去值勤的宪兵。他们也好像要来联合（但后来往四面八方跑掉了）。他们驻地的墙上也挂着音乐号角，可是找不到人来吹。

把他们的驻地捣毁了。

一些人捣毁，一些人继续往前走。前一些人停了下来，后一些人赶了上来。没有事可做的人就喊话，齐声喊话。你有时候可以听清他们喊的话：“我们不要兵豆[1]！”

当他们来到旗帜街的时候，那里又出现了新的音乐！而现在演奏的是被禁止的乐曲。是谁在演奏这样的乐曲呢？

是我们的人，沃伦团的士兵们！我们沃伦士兵们，这些连的，那些连的都有！这乐曲使他们非常振奋。

克鲁格洛夫扯着嗓子喊道（不过只有附近的人听得清楚）：“喂，孩子们，我们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