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庞大的海军部大厦的建筑占地面积足有四个街区的规模,有四个正面,七处正门入口和七扇大门,能容纳10到20个这一类的队伍,几个团,悄无声息地守在泛着年久发乌的矗立在城市最平稳区域的建筑,不受任何的威胁,如若自卫,甚至不需要外来的队伍。这项模糊的任务,这项不占优势的决定在某些人面前,不仅是哈巴洛夫将军的参谋部不起作用,而且还不由自主地传染给普通士兵了。皇宫广场的那些无所事事的并且还张皇失措的后备军经过一整天之后,每个人的心里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感觉有些不对头。
尽管全城到处都是捣乱分子们的射击声,但是他们没有统一组织起来的军队,没有统一的队形和散兵线。各条街道在晚上已经变得有些空旷了。实际上为哈巴洛夫部队开辟了众多路线,他能向塔夫里达宫进攻或者全然毫无阻挡地从首都撤出去,可以去夺取任何一栋想象中的建筑,释放那些被捕的人。不,哈巴洛夫已经坚决地打消了这样的念头,或者是不能理解它了。他毫不费力就能把自己赶进海军部大厦的那座庄严而庞大的石棺里,但是也没这样做的必要。
在这里的海军总参谋部参谋长的助手(他就住在这栋大楼里,但好像目前正患病)不十分友好地迎接了他们,已经同海军部大臣格里戈罗维奇联系过:海军参谋部不能变成兵营,这要导致日常事务的停顿。
哈巴洛夫将军低下了头,萎靡不振地说:现在他已经全然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去了。
不过,赞克维奇将军过问此事了,并且巧妙地安排部队到主要入口处的大厅和第一、二层的各走廊一直到亚历山德罗夫小花园和皇宫广场。把步兵和警察带进各条走廊,把骑兵、骑兵警察和炮兵都带进了各宽阔的大院。
哈巴洛夫的参谋部本身和市长小组都安排在入口大厅里,这里有足够的家具和沙发椅,还有一部电话机。
伊兹马伊洛夫营的训练队继续守住电话局,以保证电话运作畅通无阻。只是谁也不知道,参谋部已从市政府撤走了,已好长时间没有人往新地址打电话了。
来自新闻的第一批消息是暗探局被抢并烧毁了。
然后,从大臣议会来了命令,给玛丽娅宫派来了强劲的警卫队。
但是,派谁?不能不重视。赞克维奇回答,部队人数少,无法延伸到玛丽娅广场。大臣先生们不希望亲自到海军部大厦来吗?
这时增援部队来到了,还有伊兹马伊洛夫营约两个连,这是星期六召来的从诺夫戈罗德城下来的几个近卫军骑兵连。现在把他们打发到哪里去呢?这里是没有地方安置他们,主要是对骑兵来说,因为这里无处饮水,也不知道用什么提供给养。于是把他们打发到骑兵近卫军练马场去了。
这时警察局的骑兵司务长来报告,马匹饿得发抖,需要喂草料。
而饲料储备都留在了市政府那里!真糟糕!
派了自愿的宪兵,经过亚历山德罗夫小花园悄悄地去那里取运饲料。市政府里很平静,一个人也没有。从那里带来了燕麦和粮食,从戈罗霍夫大街上还没关门的小食杂店里给自己搞到一些香肠。
他们决定将编入警察局的上百个民兵解散,因为从那里出来了不少闲话!让他们摘下来肩上的绦带,解散军队。
零下10度的天气还是寒冷的,士兵穿戴单薄,从二楼窗户往外监视来代替外边的警卫队。大门的铁栅栏用大木板和木柴挡上,每扇大门的后面设1门炮。
随处可见抱着步枪的士兵睡在走廊里和梯蹬上,都极不舒服地蜷缩着。而军官们则歪在椅子上。
因为这严寒的天气,院子里的马匹和照顾马匹的人们都蜷缩着,岗哨也如此。
到底还是给哈巴洛夫的参谋部找到一间带门的房间,在小卖店里还有不多可吃的东西。
哈巴洛夫自己那些分队的力量似乎是消耗尽了。他究竟有什么计划或者见解呢?他是这样理解的,只要再坚持一昼夜,就会从前线调来一大批援兵。现在城里可能有4万起义者吧?也可能是6万?他无力对抗这股势力。
全城到处都能听到射击声,偶尔有机枪声。但是,声音都在远处。
他们就这样坐在空无行人的城市中心,那座高耸的庞大而空旷的海军部大厦里。夜里就这样坐着,然后就是白天了。
市政府的警察分局局长还在半夜前电话报告,他们那里一切都正常。
他们也可能在那里走不出去了。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在空空荡荡的海军部大厦的走廊里?是不是一场梦?
在11点钟左右,突然,大公吉里尔在海军部大厦楼里一闪而过。任何指示也都没下达,对什么事都没有斥责,围绕着各个地方走一走,看看这儿,瞧瞧那儿。说是寻找他自己陆战队的两个连,其实似乎自从白天把他们派出去到皇宫广场的那时起他们就消失了。
完全有可能,他们投奔到暴乱分子们那里去了……
大公乘车走了。气喘吁吁的军事大臣别利亚耶夫徒步来了,这么冷的天没穿军大衣。虚弱矮小的身材,脚步伴着入口大厅的砖沙铺就的地板发出的敲击声走过。他听了报告。
有关军事行动问题却只字不提,没有夸奖,也没有责备。只解释他在莫伊卡旁边的住宅已经没有安全保障了,是在射击声中撤出来的。而玛丽娅宫已经被暴乱者占据,而且暴乱者们凭借着政府的公文在那里颐指气使。
他单独走开去打电话了。
之后的布置,大家趁着还没有军事行动,要尽快将工作重心转向居民。他利用那种优势,在海军部大厦里的一座常设的印刷厂,趁着值班的印刷工人都在,立即印完并全城张贴军管区司令的新布告。第一,遵照最高命令,彼得格勒市从今天,二月二十七日,开始宣布处于戒严状态。第二,今后,居民每晚9时之后禁止外出。第三,因为内务部大臣、四等文官普罗托波波夫患病,由主管大臣的同事来就任他的职务。(别利亚耶夫忘记那里决定委任谁了。)
在海军部大厦的保卫者、皱着眉头的将军们那里,关于普罗托波波夫其人,只能流露出那种见解,即:这个恶棍狡猾地生病了,在最后的时刻溜走了。
很显然,别利亚耶夫对“最高命令”有支配权。可以宣布戒严状态,但是,这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没有补充什么明确的意义。这时别利亚耶夫已经拟了草稿,印刷厂原来已经准备好,哈巴洛夫布置印刷1000份。不过关于夜里9点之后不准外出这一点,这难道不是可耻的荒唐事吗!哈巴洛夫也拒绝了。究竟眼睛看见的是什么,脑袋里想的是什么,怎么可以拟出来这样的东西呢?不能如此嘲弄自己。
布告很快就会被印好。这时猛然想起来,接下去还干什么呢?第一,没有能张贴这些布告的城市。市长提出不同意见,不得不动用军队值勤人员来保护张贴布告的人。还有,简单点儿说,必须有糨糊和刷子!可是这里没有,夜深人静,从哪儿能搞到这些东西呢?
没有糨糊无论如何是张贴不了的。
哈巴洛夫布置的是:让警察们带上一些布告挂在亚历山德罗夫小花园的围墙上。而其余那些就撒在皇宫广场上和涅瓦大街街头。还可以挂在冬宫围墙的栅栏上。
布告就这么分发完了。